有棟位於北四環的普通十二層公寓,坐落於--安寧嘉園裡,灰白色的樓體,是最早開發的一批,年頭久了看起來有些舊。樓頂扣著銀色皇冠,門口兩根大柱子上的吊燈恰似皇冠下的夜明珠,六層的一家陽台的雕欄花架上擺著一排彩釉瓷盆,大冷天的裡面徑杆上長滿了綠油油的葉子,上面開著一朵朵潔白的花,窗戶被拉開的那剎,呼的一下,嬌嫩花在隨寒風搖曳,嬌柔的花瓣,優美的形態,宛如亭亭玉立的姑娘在起翩翩起舞,冰清玉潔,婀娜多姿。
陸戰勛站在那給賀乾打電話。
賀乾正在外面吃晚飯,倘大的長方形的餐桌擺著幾道珍饈佳肴和一瓶上好的冰葡萄酒,就他一個人顯得過於鋪張浪費,他喝了口酒後將電話夾在耳下,用雙手切著牛扒聊天「四哥,最近怎麼樣?」
「還行。」陸戰勛彈了彈菸灰:「過年時你打算呆在法國?」
「不了,明天回去。」賀乾喜歡將肉切的四四方方的小塊,整整齊齊一次性切完後再吃。就像得了強迫症,跟每年過年他都不願意回家一樣,不願意看他那糟心爹和他那女人。即便在國內他也不會回那個家,他問陸戰勛「你在哪過年?」
「還沒定,我奶奶的意思是讓我們都回B市,她年紀大了喜歡熱鬧些。-」陸戰勛用力的吸了口煙,話頭一轉的問:「明年金屬市場有升的趨勢----那家釩礦脫手了?」
「快了,頂多一個月。」賀乾有些奇怪,平日陸四很少過問這樣的小事,不過他也沒在意,開著玩笑問「怎麼了四哥,還有好生意關照我?」
陸戰勛微笑的將菸頭暗滅在一個花盆裡,事實上他頭痛不已,順手一掐便揪下了幾片花瓣:「你還用我關照,去年沒少賺吧?」
賀乾極謙虛「跟四哥你比起來差遠呢,我得向你看齊。」
「你一向不見兔子不撒鷹,穩賺不賠,我是盤子大,風險大--」陸戰勛緩緩靠在象牙白躺椅上,手指把玩著白色的嫩片,笑著「你還差那家釩礦多少錢?」
盤子大風險大?那也是盈虧有道,這幾年內圈裡的人誰不知陸戰勛沉穩精明,他每次砸錢的時候都是跟著政策走,過後必會翻翻的往回收。
陸戰勛突然提起釩礦這話題就有意思了,賀乾有點反過味來,他吃了塊牛扒,邊嚼邊說「給全了,三個小時前剛付完餘款。」他笑嘻嘻的有些調侃的問:「不是吧,那位張小姐這麼有面子,勞四哥一再的關心?」
陸戰勛不置可否,嘴角仍是掛著笑,拿起打火機,啪的輕響,紅黃色的火苗竄的很高,突突的襲近了花瓣,他緩慢的問:「這不像你性格,還沒賣呢你怎麼就給了?」白色的花瓣遇到大火瞬間嬌弱的蜷了起來,本是淡淡的清香揮發出漸濃的味道,據說這種香能慢慢滲透,讓人的中樞神經興奮,百合花最好不要擺在臥室。
對面有個穿著暴露的女人沖賀乾拋媚眼,老遠能看見她手臂上黃細毛和明顯的斑點,賀乾看的眉一皺,頓覺口味全無,破壞了好心情,隨手就扔了叉子,拿紙巾擦拭了下嘴巴,推開椅子站了起來:「還不是四哥你介紹的,我怎的都要給足面子。」
他是扯蛋呢,陸戰勛暗地裡輕嗤,口中說「我至於為個女人壞你規矩。」
賀乾是會給他面子的人,但當初介紹時他就說明,就事論事一切按規矩辦。那次賀乾還跟他說尾款賣了礦再付……陸戰勛著看手中被燒蔫的花思量著,靜靜的等對面回答。
見陸戰勛這麼說了,他呵呵一笑,想了下含糊說:「那賣礦的人還行。」
還行?
陸戰勛拋掉了手中殘敗之物,倒出一支煙點上,慢慢吐出一個煙圈。他手指揉著脹疼的太陽穴沒再接茬,又說了別的。
賀乾當然也不會繼續,若是別的女人他也就順口玩笑幾句,無非又是一樁風流韻事,可是林以青這個帶倆拖油瓶的寡婦說出去怪丟人的。他轉移了話題「四哥,我搜羅了很多極品好酒,回去分你一些。」
兩人絮絮幾句生意場上的事後,便掛了電話。
賀乾走出了餐廳,西餐吃多了有點受不了,外國妞也一樣。就跟看h--片似的,開始覺得刺激,看多了就麻痹噁心,一段時間不看還會被勾起視覺衝動。
陸戰勛站起身,扭頭看向客廳沙發,目光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