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心裡現在那樣。
紗布被他自己拆掉了,看見那一道斜著割裂了掌紋的深痕重新暴露出來,他又感覺有點疼了。
傷口完全還沒長好,邊緣處發紫腫起,往裡還能看見鮮紅的嫩肉。他低著頭,出神看著,忽然有一粒順著發尖滑落的水珠,正正好就落在掌上。
麥冬被激得混身都是一抖,然後他就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攤開,放在水龍頭下面。
趙家榮和他表白時,他竟然沒有答應,而且很清醒。
他那句話是那麼說的:「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當趙家榮轉身的那一刻,他幾乎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又抱住了對方。
「我們慢慢來行嗎。」
趙家榮的腰勁瘦,雖然看上去並不挺拔健美,可實實在在的摟在手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力量感。
充滿了依賴依戀的動作,沒猶豫的拒絕,完全矛盾又無理。
麥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很討厭自己,可趙家榮沒有怪他。
難道真的腦子出了問題?好像沉淪得太久,已經無法依靠自己認知一個明確的概念,或者交付一個清晰的答案。
怎麼會這樣。
他覺得自己是怕了。
他那樣的膽小,軟弱,疑問重重,問題密布。趙家榮的一切特質都與他相反,他那麼強大,是那麼耀眼的一個人。
水聲嘩啦啦地響著,逐漸形成穩定的節奏和韻律,麥冬心裡一下一下突出的那種慌張,不再明顯。水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水的沖刷下,尖銳的都轉化為遲鈍的,疼痛的都泛化成酸澀的,哪怕是一根刺,挨得久了,也變成麻木的存在。
直到趙家榮的聲音穿透重重水幕,像一束光,又像一柄刀,對他擲過來。
「麥冬!」
麥冬猛地驚醒,沒及反應,肩膀被大力地掰開,他揮著手臂向後踉蹌了一下,然後又被拽著往前一撲,整個身體都落進對方的懷抱里。
懷抱很緊很緊,他的臉頰就貼著他的心臟,很近很近。
他的心跳得真快。
麥冬費了些力氣才抬起臉來看他,他臉色難看至極,怒意完全不加壓制,化作胸腔處強有力的震動,「你幹什麼呢!」
「我……」
趙家榮迅速地推開他,打開藥箱,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地滾了一地。他也鎮靜不起來,取棉簽蘸了藥,真湊到傷處,又微微抖著,停頓下來。
「我……」麥冬窘迫又無措,支支吾吾地,沒法解釋什麼。
他聽見趙家榮極輕而顫抖的一聲嘆息。
「傻子,你不疼嗎?」
麥冬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