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被揭穿了不好受了?嘿,沉穩一些,你才多大啊,以後在長城軍里,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呢,在這裡只有干實事才有機會,浮誇的人是沒辦法活下去的。」老頭一臉前輩的樣子說教著,「跟我說說吳法天的事情。」
楚易原本是不想跟他浪費時間的,不過想到這個老頭應該有些來頭,便說定跟他交換消息,老頭痛快的答應了。
隨即,楚易把吳法天去到長安城的經歷都說了一遍,當說到吳法天被自己打敗時,老頭臉色立即變了,根本不信,但楚易也沒有解釋,更沒有說那人是自己,只是繼續說著。
連那些蜷縮在角落裡的人,也都做起來聽了,他們眼中依然帶著死灰,但他們卻不相信,楚易是楚易,畢竟大英雄楚易,怎麼會是眼前這副落魄的樣子呢?
老頭就更不會相信了,說到第二次被打敗,他還能忍,說到第三次被打敗,老頭直接發火了,怒道:「你這白痴,法聖的銀翼武士,怎麼可能會那麼輕鬆的被擊碎,簡直狗屁不通,什麼乾坤棋盤,什麼血靈,這世上有這等寶物?吹牛!」
楚易沉默不語,也沒有辯駁的意思,但就在此時,他的身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我可以證明,他說的是真的,雖然不知道第二次和第三次,但是第一次打敗吳法天,確實是真的,而且,那個打敗吳法天的人,確實叫楚易,他還滅殺了神國使團,還打敗了神國的光明聖子。」
「你胡說!」老頭憤怒道。
「我也可以……證明。」又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如果一個兩個人說謊,老頭肯定會不信,但看到其餘幾個人,都是那副信任的表情,老頭臉色徹底變了,他沉默了起來。
「真有一個叫楚易的?」他沒有看向楚易,而是看向了那幾個死囚,只見他們立即點頭,非常確定的樣子。
正當他們以為老頭會失望至極,卻見老頭高聲笑道:「哈哈哈,快哉,真快哉,這個叛徒,以為離開了長城軍,就能一飛沖天了,哈哈哈,沒想到竟然被一個楚易壓制的死死的,這就是叛徒的代價,這就是叛徒的報應啊!」
幾人看著他目瞪口呆,連楚易也是如此,不等他詢問,這老頭立即回到了自己的牢房去了,嘴裡還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都是跟吳法天有關係的。
「喂,瘋子,你還沒告訴我長城軍的情況呢。」楚易也不客氣,絕對眼前就是個怨天尤人,被關在這裡的老瘋子而已。
「你才是瘋子!」老頭沒好氣的回道,「你要問什麼,儘管問,老子今天高興,讓你問個夠。」
楚易當即將自己想問的都問了,得到了答案後,卻沒有心滿意足,又問道:「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當然是磨你的性子啊,每一個送進長城軍里的死囚,都會被關進來磨礪性子,把你們出去的希望全部都澆滅了,這才會放你們出去,但那並不是自由,那才是開始……」說到後面,老頭語氣變得古怪起來,「在長城軍,只有兩種人可以生存,一種是兵,一種是民,不是兵不是民的,全都是廢物,廢物是沒有價值的,都會被驅逐到塞外,自生自滅。」
楚易到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長城軍基本上繼承了大唐建國初期的府兵制,戰時是兵,休戰時是民,這裡無論男女老少,一旦到了戰時,都是需要參戰的。
像姚湘和李純他們,只是戰時的主力,也是雁門關內非戰時的常備軍而已,這也是荒族為什麼攻下長城,卻無法駐守的原因。
他們的騎兵不可能像長城軍一樣去務農,而長城軍在戰爭時,每一個人都會參戰,若是城破,當真是認在城在,城破人亡,絕不會有人苟活。
歷史上數次長城被攻破,所在要塞里,幾乎沒有一個活口,不是被荒族屠殺的,而是他們自己沖向荒族屠刀的。
所以,對於長城軍來說,長安並不是故鄉,長城才是故鄉,他們沒有退路,長城破,便家破人亡,守住長城,便一切安好。
他們對長安城,並沒有責任,對大明宮那位遙遠的皇帝,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敬畏,這裡的人一輩子都無法見到皇帝一次,更無法想像到皇帝是什麼樣子。
他們只是對自己的家,對自己的家人負責,在他們心底,只有一位陛下,那就是當初下令讓大唐最精銳軍團就地駐防長城的太宗皇帝。
因為太宗皇帝的天策義,他們世世代代守衛國門,哪怕太宗皇帝已經仙逝,但天策長城軍的魂,卻注入了長城,也注入了出生在這裡人們的心中。
所以,長城軍不需要任何沒有價值的人,要麼是兵,要麼是民。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親如兄弟,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只有一起承擔,才能夠守住這片被稱之為故鄉和家的土地。
幾個死囚聽到老頭的話,不由慚愧的低下了頭,生活在內陸的人們是永遠無法想像長城的生活的,他們被判死刑,被發配長城充軍,一路都是恐懼著過來的。
他們思念自己的家人,想像到永遠無法回歸故土,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但當他們聽到這些話,那被緊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沒有長城軍的誓死守衛,哪有大唐的春暖花開,他們面對的是北邊最強的荒族,可他們每次去討軍餉時,卻還要被長安城裡的那幫權貴刁難,甚至有時候那一半的軍餉,都無法及時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