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尋常新人,在這樣的場合遇到這種事還被這麼多人盯著看,少不得要面露驚慌,但祁落很淡定。
她微微一笑,看向那個「敬酒」的前輩:「劉老師說笑,我一個小新人哪敢不給你面子,你的面子我當然是要給的。只是今天我有點不舒服,不適合喝酒。這樣,我以茶代酒敬劉老師。」
她抬起手邊的茶也不站起來,就這麼微笑著沖劉明城舉杯。
是個人都看得出她擺明了就是不給劉明城面子。可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笑意盈盈的,誰又能說她是不給前輩面子呢。
劉明城臉沉下來,「小蘇,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剛剛還故作親昵地喊「落落」,這會兒就喊「小蘇」了,儼然是在提醒祁落她這麼掃前輩的面子,後果不是她一個小新人能承受的。
「不好意思劉老師,我今天確實有點不舒服。」
她抱歉一笑,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揉揉額頭,「我前段時間車禍傷得不輕,半個月前才去拆縫合傷口的線,今天頭有點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傷情復發。出門時家裡人再三叮囑我不要喝酒,我也不能出了門離開家人的視線就陽奉陰違不是,還望劉老師能理解。」
出門時,戚無彧確實提醒過她傷剛好,暫時不要沾酒。
「我敬劉老師,我先喝了,劉老師你隨意。」
她仰頭一口喝完杯里的茶,微笑將空杯亮給劉明城看。
她遞了台階,劉明城要是還有點理智,這時就該順著往下走。但劉明城今晚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了,他又深覺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新人拒酒很沒有面子。於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心中怒意越來越甚,哪裡肯放過祁落。
「小蘇,只是一杯酒而已,喝了也醉不了人,你這樣我會很沒有面子的。」看似好言好語,其中威脅的意味卻很明顯。
祁落把茶杯放下,微笑看他,就是不接話。
然後場面就這樣僵持了起來。
按理說這種時候,導演和製片人應該站出來打圓場,但他們沒有這麼做,像是不太想得罪劉明城。
這下祁落就懂了,難怪劉明城敢這樣明目張胆地表達對一個女演員有興趣,應該有點背景,這種事他估計都做習慣了。
偏偏這時還有人站出來拱火。
賀莘幸災樂禍:「蘇小姐,只是一杯酒,你要是喝不了,喝一口意思意思也好啊,你這樣直接拒絕,劉老師多沒面子。」
「蘇小姐你剛進咱們這個圈子或許還不清楚,劉老師一直都很欣賞我們這些願意投身演藝事業的後輩,我當初剛進演藝圈那會兒,劉老師也這樣給我敬過一杯歡迎酒。我當時也不太舒服,但我沒好意思拒絕劉老師的好意,是完完整整將那杯酒喝下了肚的。」
這倒不是賀莘瞎編,確有其事。只是事後劉明城得知賀莘是万俟渙的人,親自弄了個飯局賠禮道歉了。
「我都給劉老師這個面子,蘇小姐應該不會不給吧?就喝一口意思意思,不用喝多。」
祁落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朝她看過去,「我和你不同。」
賀莘笑容微僵。
「你願意喝是你的事,我不願。」
沒管其他人怎麼理解她這個話,也沒管賀莘聽了她這個話後是什麼反應,她又看向劉明城,微笑:「劉老師,實在不好意思,家裡人管得嚴,你這杯酒我真喝不了。」
「這樣,如果劉老師覺得我只有喝了你這杯酒才算給你面子,那你發個話,就說我喝了這杯酒傷情要是反覆再次進醫院,你能負全責,或者賀老師說你說
你能負全責也行。只要你們有一個人開口給我做這樣的保證,我二話不說立刻把這杯酒喝了。」
「見諒,家裡管得嚴,不這樣我沒辦法向家裡人交代,劉老師和賀老師都是圈裡的前輩,相信有你們的保證,我家裡人一定能理解。」
被她點名的兩人表情都很精彩。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抓著不放就過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大家都看出了蘇祁落是個硬茬。
這時導演才站出來打圓場:「好了老劉,人家小姑娘傷剛好,你就別為難她了,往後要在一個劇組拍戲,要喝酒以後有的是機會。」
製片人也跟著:「是啊老劉,知道你這個人最熱情,遇到有潛力的後輩總忍不住想要親近,可人家小蘇說了她傷剛好不能喝酒,人家家裡人也囑咐過不能喝酒。小蘇一看就是聽家長話的乖孩子,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不能做這種會讓人家小姑娘被家長批評的事啊。」
「是我做法有欠妥當了。」嘴上這麼說,劉明城的臉色卻很不好看,他看祁落的眼神也很不友善。
「小蘇,那這杯歡迎酒我就等你的傷好了再找你喝。」
祁落沒有應聲,只微笑。
這已經是非常不給劉明城面子了,眾人對她的「硬茬」程度又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