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親親熱熱都要喊親家的廠職工立刻變了臉色,言下之意是確定兇犯是村里人的話,他就不會嫁女。
他可不願意有個強姦殺人的罪犯姻親!
他還怕自己閨女嫁到這種村子出什麼事情呢!
不僅如此,連已經嫁出去的女兒今天也哭著跑回了家,傷心欲絕怎麼都不願意開門。
仔細一問才知道女兒的婆家也聽說了此事,她聽到婆婆和未嫁的小姑子在廚房嘀咕,說早知道她表親能幹出這種事,就不會娶她這樣的兒媳婦!
小姑子甚至因擔憂自己的婚嫁,攛掇婆婆讓兄長離婚。
這個年頭很多農村女人的思想都很保守,她們聽說過離婚,卻認為那是非常沒臉面的事情。
故而嫁出去的女兒又難過婆婆的擠兌,又害怕離婚後丟臉,哭著回家不說,還揚言如果離婚了她也不活了。
在許村長的老婆看來,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怪丈夫的侄子!
她怎能不恨不怒?
眼瞧著苦鬧甚至要扭打的妹妹和妻子,許村長氣得頭昏:『夠了,你們生怕別人聽不到是不是?』
他臉色晦暗不明,又哪裡不清楚這件事鬧大了的可怕後果,恐怕自己這個當村長的、尤其又是兇犯的親舅舅也在劫難逃。
故而在滿臉怨毒的妹妹提出要和鄔雪默『同歸於盡』,要阻止鄔雪默去縣城告狀的時候,他嘴上呵斥,心裡卻認同了這個提議。
他沒有主動出手,卻也沒有制止,身為一個村長本該為村民主持公道,在影響自己利益的時候便冷眼裝作看不見,任憑几個犯事人的親屬勾結著對一個可憐的、剛剛痛失愛女的中年婦女出手。
總之鄔雪默沒能走出她的小屋,哪怕被威脅甚至毆打,也沒有鬆口。
她只要有一口氣就絕對要為女兒報仇。
村裡的村民在一天天緊繃的氛圍下,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些許,卻都保持了沉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照常耕作吃飯。
仿佛他們村子裡從未發生過惡性事件,更沒有鄔家人來鬧事;
那些天也沒有人敢往山腳下走,生怕撞見了什麼不該看的畫面。
昏暗難聞的破木屋裡,一個中年男人手背沾著血,罵罵咧咧從屋裡走出啐了口唾沫:
『我呸,那老逼登骨頭真硬,就是不鬆口……咋整?總不能真把她……』
這是其中一個被指控的青年的父親,血跡自然也不是他本人的。
他話沒說完,其餘幾個『命運共同體』的村人也清楚什麼意思。
有人罵道:『那就餓她兩天,我看她老骨頭能有多硬梆!』
木屋裡蓬頭垢面、身上甚至有異味的村婦被結結實實捆著,一動不能動,臉上有明顯被擊打的淤痕。
她渾濁的眼底是濃稠的恨意,聽著屋外逐漸變小的交談聲緩緩閉上了眼,嘴裡又快又含糊地咕噥著什麼。
如若湊近去仔細聽,才能聽到,她在詛咒。
詛咒那些侵害女兒的人渣,詛咒這些助紂為虐的村民。
用生命,用靈魂……
甚至堵上整個守山人族群,用鄔家的列祖列宗布下了最兇惡的咒令。
『以我之骨肉魂靈,以鄔族列祖列宗為祭,視我者盲眼,聽我者耳聾,傷我者反受其殃……』
『凡侵害鄔族者七竅流血而亡,骨頭脫離至死,受萬箭穿心之痛,圖謀者千百倍同刑,死後魂魄劃地為牢……』
『永世,不得超生!』
詛咒隨著黑紅的血漿從鄔雪默的七竅、毛孔洶湧溢出,很快浸透水泥地面。
當天晚上村子裡好幾戶人家在睡夢中,都隱約聽到了敲門聲,只不過那聲音飄渺且很快消失,他們都以為自己在做夢,根本沒在意。
直到次日清晨打開家門,才被嚇得驚叫後退——只見自家門戶前,竟印著一個乾涸的血手印!
門外還有凌亂的血痕拖痕,十分詭異可怖。
這些恐嚇一般的印記,每一個被鄔雪默點到的加害者門口都有,且不止他們幾家有!
仔細一算村子裡至少有十多戶人家被印了血手印。
誰都猜到痕跡的來源是誰,沉寂和恐懼逐漸蔓延,有村民強撐著膽氣嚷嚷道:
『誰他媽在我家裝神弄鬼?主席說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假的,我才不怕這些小把戲!』
這些村民便結伴往山腳下的鄔家走去,要找鄔雪默問個清楚。
一路上那些嫌犯的親屬心裡擔驚受怕,他們認為鄔雪默已經掙脫捆綁跑掉了,肯定已去縣城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