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紅繩倒吊的鬼魂,正承受無邊際的灼燒痛苦,直至來人走到了附近,才勉強抬頭看了一眼。
看清是誰,惡鬼又垂下腦袋,視若無睹。
「顧知安。」雙手戴著鐐銬的沈明意換了囚服,望向受刑中的鬼魂的目光很複雜: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不遠處,虞妗妗靠在岩壁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你不是忙得很,怎麼有空來看他倆扯頭花。」
協同而來作為監管者的徐靜和抱著臂,嘆氣道:「還不是怕出岔子,我親自看管才放心,再讓顧知安跑出去,天師府的臉就丟盡了。」
「對了,你知道顧知安的魂體受損了麼?」
虞妗妗抬眼:?
徐靜和見她不知情,來了興致:「這狗東西不是跑去找蘇曉薇蘇曉玥倆姐妹尋仇去了麼,他不知道蘇曉玥手裡有秦婆婆贈的牛角刀,上面覆了楚巫咒紋能傷到魂魄的本體,結果被蘇曉玥捅了好幾刀,位置有點尷尬。」
「哪裡?」虞妗妗還真有點好奇。
「臍下。」徐靜和比了個手刀:「特別巧,現在這狗東西是個騸鬼了。」
虞妗妗驚訝睜大了眼睛,半晌笑了下:「活該。」
「是呢,靈魂受損有缺很難彌補。」徐靜和點頭說道:「儘管這狗東西大概率沒有轉世的機會,會被打入地府十八煉獄受刑千萬年,但就算刑期他能熬過去,能等到一個投胎的機會,靈魂上的缺陷也會一直伴隨他。」
「無論轉世成什麼物種,都世世代代是天閹。」
「嘖嘖。」虞妗妗毫無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問了句:「對了,顧知安身邊的那個助理呢?他什麼情況?」
「王起源啊。」徐靜和咂舌:「他們工作室的人都被警方那邊帶走審訊了,一個個對顧知安所作所為心知肚明,卻裝聾作啞,甚至幫忙掩蓋罪行,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至於這個助理也挺慘的,他原本只是顧知安身邊的普通打工人,某次無意間撞破了對方換皮、看到惡鬼真身,然後他就被顧知安活剝了人皮殺害了。」
徐靜和語氣唏噓:「死後他的靈魂被抽取,煉成顧知安的同類——人皮鬼,自那之後有著同一個秘密的王起源,就成了顧知安的心腹。他自己倒沒作過惡,都是被逼著替顧知安打下手,估計打入陰曹地府後也會受刑罰,某種程度上他挺慘挺倒霉的。」
「還有一事,王起源被抓後交代,聲稱顧知安之所以行事囂張,除了有沈明意一直在為他提供幫助,還有天師府的庇護傘在幫他遮掩罪行。」徐靜和眼眸微眯,語氣冷了下來:
「我說怎麼多年來沒傳出過他一點負面消息,一個受害人都沒碰到過,感情未必是沒有,而是就算有也讓府內的敗類給壓下去了。」
「我非得把這些助紂為虐的渣滓揪出來不可。」
虞妗妗聞言挑了下眉。
說實話,古往今來的正道組織給她的感官都不是很好,堪山勉強能稱句不錯,但大家到底不是一路人,又有種族世代積累的恩怨。
若是沒和徐靜和交好,她高低得說兩句風涼話。
不過眼下就是再沒情商,她也生硬地擠出幾句安慰來:
「消消火,本來你就一天搗三趟到處跑,再給身體氣出毛病來不值當。」
「再說了人心狡詐,一伙人里會出幾個叛徒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徐靜和:……
年輕坤道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半晌道:「虞妗妗,你以後少安慰人吧。」
虞妗妗:?
她摸摸鼻尖,「要求別那麼多。」
兩人閒談的過程中,沈明意那邊爆發出激烈的爭執。
久久得不到回應,沈明意情緒激動起來:「到了這個地步裝死還有用嗎?」
「顧知安,一直以來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你,你需要更換人皮,我就替你殺人煉製,你害怕暴露我從來不敢和你有明面上的接觸,但你卻騙我!」
「得了吧,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顧知安不屑道:「你要真像自己說的那樣願意為我付出,為什麼要招供?你真願意為我付出一切,那些道士臭老九去抓你的時候你怎麼不直接自盡!」
沈明意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這幅難看的嘴臉,來源於她年少起放在心裡的白月光。
她備受打擊,由心得痛苦,想解釋自己並未供出他,張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半晌她只不甘心地追問:「……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你已經是大明星,錢財地位應有盡有,為什麼?!」
「你忘了當年你拼上性命也要把我從呂凌風手裡救出來了嗎?你忘記自己以前說過,想當造福一方的科研學者了嗎?」
「我他媽後悔了,行不行?」顧知安不耐打斷:「別在我這念念叨叨了,聽了十年老子早就煩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