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回不知為何,當他看到立在門前的女子那張猶豫中透出些許期盼的臉,他的腦海中只有那日被那少年拎走的幾兩糖糕。
罷了,就當作是上次那糖糕沒有破的戒,這次補了回來。這樣算來便也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下不為例。
瘦小女子端著碗筷興沖沖地從小廚房鑽出來,第一隻碗便擺在他面前,隨即將筷子塞進他手中,示意他不必拘束、可以開動了。
邱陵盯著手中那副被強塞進來的筷子,半晌終於動了動手指,夾起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盤子裡新醃過的豆子放入口中。
秦三友在一旁眼都不眨地盯著,面上竟有幾分罕見的緊張。
「如、如何?」
邱陵放下筷子,很是認真地咀嚼一番,隨後點點頭。
「不錯。」
秦三友的眼睛裡亮起光來,像是個第一次聽到誇讚的小孩子一般緊接著說道。
「這雪菜不可醃得時間太久,豆子焯水也要把握火候,否則便不脆生了。這菜我許多年沒做了,好在沒有退步。從前我在營里的時候……」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唐慎言只覺得他聒噪,撇了撇嘴說道。
「不過一道雪菜醃豆子,瞧給你能耐的。」唐慎言邊說邊指向灶台前忙碌的陸子參,「你這手藝還不及陸參將一半呢,督護那是不忍拂了你的面子,你就莫要順杆爬了。」
秦三友不說話了,也不知是否被唐慎言的話傷到了自尊。
這時金寶腳步匆匆地從廚房走出來,手上端了盤新出鍋的熱菜。
新鮮的鰣魚清蒸過後澆上爆了鍋的醋汁,一筷子下去,薄薄的魚皮翻開、露出其下蒜瓣般的魚肉鮮白似雪,冒著熱氣入口即化,再佐一口酒,餐桌上便瞬間沒了說話聲,只剩杯盤相撞的聲音。
待陸子參將新燒好的最後一道菜端上來時,發現不久前剛端上桌的盤子裡竟然只剩魚骨,當下提高了嗓門。
「魚呢?我的魚呢?!」
杜老狗已攤在椅子上打嗝,唐慎言則靠在一旁抹嘴,抹完後抿一口茶水,搖頭晃腦地點評道。
「這鰣魚現下吃已有些遲了,當是春末夏初的時候最肥美。不過……」他的眼珠子瞄向陸子參手裡端著的兩盤子河鮮,當下精神頭又有了,「這蜆子和河蝦倒是正好,就是不知道收拾得乾淨不乾淨、沙子吐沒吐盡。我這上歲數了,牙口可是不大好……」
陸子參氣笑了,「哐當」一聲將盤子撂下,隨後不客氣地在杜老狗和唐慎言中間生生擠出一個位子來。
「你還挑上了?有的吃就不錯了!我尋了城東碼頭上給酒樓供貨的雷老三,讓他特意給我留的。你瞧瞧,絕對不比那御前的廚子做的差!」
「說得好似你去御前吃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