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們都沒閒著,抓了許多山野肉食,每人都吃上,還扔給李秉幾塊,以免他失血過多,體力不支。
等到吃飽喝足,動身回京。
林間蟬聲伴了一路,容珞都沒敢再招惹太子,但又忍不住黏著他,於是抱著他的手臂睡覺。
待到夜幕漸深,車馬堪堪到達靈雲寺。
照瑩和賀熹一直在寺內等著,見容珞安然回來,照瑩湊到跟前掉眼淚,連忙招呼寺院的和尚上齋飯用食。
一路上雨露潮濕,
晚飯過後便燒了些熱水,給容珞暖暖身子,而李秉二人被帶到後面柴房關押著,她不免多留意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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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月光淡淡的。
柴房門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鎖聲,只見一小小身形提著盞微弱的防風燈籠進來。
李秉被燈火晃了晃眼,漸漸看清容珞來到他跟前,而門外是她的婢女照瑩在守著。
李秉不禁疑惑。
容珞用短小的刀一點點割開捆縛他的粗繩,悄聲道:「我不想你死,你走吧。」
父親已為謀逆之臣,幽州之亂剛被反案,身為反賊的李秉倘若被押進京城地牢,定會被以謀反處以死罪。
儘管第一次相見哥哥只想擄走她,分外生分,但終究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李秉解開束縛後,抓住容珞的手腕:「跟我回幽州,跟我去見她,她在等你。」
昏暗的視線里,
容珞連忙將他的手掙脫,疑惑:「你說的誰。」
李秉正想開口:「我……」
在旁的張庸按住他,示意隔牆恐怕有耳。
李秉不禁停頓,意識到容珞毫無顧忌地打開了柴房的門,是不是過於容易了,太子可不是失慎
之人。
他謹慎道:「你怎麼開門的?」
容珞拿著塊白玉腰牌,認真道:「跟侍衛拿的,我有太子的玉腰牌。」
李秉看著那塊龍紋腰牌。
愣道:「太子連隨身腰牌都給了你。」
容珞點點腦袋,自他給她腰牌,她還沒怎麼用過呢。
照瑩在門外出聲催促。
容珞不再多磨蹭,趕緊叫李秉跟她出去:「趕緊走,等會兒就該被發現了。」
幾人連忙走出寺院的柴房。
夜已深,院內沒有多少人,一路避開巡視的親衛。
寺院後門有人守著,尋一處窄矮的院牆,準備逃出去時,李秉對容珞說道:「你若來到幽州,什麼都會明白。」
容珞沒來得及多想,只顧讓他二人離開,「我不想去幽州,只想安安穩穩和太子殿下成婚,你以後也莫再進京了。」
李秉沉著神色,這樣的回答是他早有料想到的,正因如此才會用這種手段擄走她。
幾句悄聲交談間,似乎有寺內的人在靠近。
李秉看一眼容珞,只能不甘心地躍上院牆,同張庸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容珞便回頭往外走,去阻攔提燈靠近的人,剛行出庭院便看清來人容貌,是她落霞居的小廝賀熹。
賀熹似乎微愣,不免詢問:「姑娘還未休息?」
容珞緊張一笑,掩飾說道:「洗沐出來,不見太子殿下便出來找找。」
賀熹躬禮道:「殿下在西面廂房。」
遠離寺院的野草地間,昏暗寂靜。
李秉扶著傷肩步伐加快,逃出的這一路這般暢通,心中生疑便讓張庸多加注意身後。
張庸環視周身,一片漆黑無人,只有風吹草動和蟬鳴的聲音,沒看出有不一樣的地方,眼下還是儘早逃離此處。
在他回頭間,遠遠樹影閃過一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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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靈雲寺西廂房。
流金躬身於房門外的捲簾前,低聲道:「太子殿下,姑娘已放走李秉二人。」
房內簡素的屏榻上陳放著一展玉色棋盤,黑白對弈,暗流涌動。
齊王看向眼前的太子,神色淡然地看著棋盤,同外面的身影道一句退下,指間銜的黑子輕輕轉動。
太子儘管失了監國之位,東宮麾下的親衛隊卻並未被受制和收回,眼下整個西廂房外皆是他的人。
齊王沉著眉眼,開口:「人就這樣放了回去,皇兄竟然不打算押回京城。」
万俟重語氣微漠:「你不也想知道那個女人是否還活著。」
齊王狹眸:「……」
卻沒有反駁。
万俟重瞳色漸冷:「庇護李秉二人進京,潛藏在這靈雲寺,只為讓他們把珞兒帶走。」
齊王道:「誰知他們這般沒用,連易山郡都未走出去,就被皇兄把人截回。」
他確實不願見太子順利成婚。
万俟重:「若此事傳出去,一個被反賊擄過的女子如何自證清白,何止是當不成太子妃。」
他將指尖黑子落於棋盤,語氣蘊著寒意:「於今日後,本宮若聽到什麼不該出現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