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這對當地人來說司空見慣,方應琢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天色,告訴我,有時在陰天拍照反而會更出片。我不懂攝影,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去盥洗室洗漱。
在往常,我的洗臉步驟也很簡潔,用清水抹一把臉,就是全部的流程。考慮到今天還要出鏡,我仔細看了一眼面前的鏡子——髮型沒什麼問題,普通短髮,眼下有兩道黑眼圈,比較淺,但這玩意我也不是第一天才有,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不用管它,至於皮膚狀態,湊湊合合,我好像也分辨不出來。我的視線看向洗手台上方應琢的洗面奶——如果我去問方應琢,能不能用一點,以他的脾氣,多半不會拒絕,但是這裡有一個非常大的隱患,方應琢該不會誤以為我很重視這次拍照吧?再加上我也用不慣洗面奶那種黏黏糊糊的東西,最終作罷,還是用自來水直接洗,只不過多搓了幾次。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後,我和方應琢出了門。
我們所住的金魚酒店在老城區,而方應琢想要的剛好就是這種破舊的感覺,我跟在方應琢的身後,他帶我來到了一條窄小的街道,兩邊的建築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模樣,腳下的道路也不是外面平整的水泥路,坑窪不平,走在上面會帶起塵土。
街口有兩個穿背心的老頭面對面坐著打撲克,時不時冒出一句問候對方全家的方言。
我們走進窄窄的街道中,方應琢在一家菸酒副食小賣部前停下了腳步。看這個小賣部的門頭,跟我家那間小商店有幾分相似。
方應琢能在C市找到這麼個地方,也挺神奇的。
「用商店作為背景的話,在粟水鎮也能拍,只不過考慮到C市的場景更多一些,所以我們還是在今天拍完。」方應琢解釋道。
方應琢拿了幾條巧克力和兩瓶礦泉水,結帳後,問商店的婆婆,可不可以在這裡拍照。老婆婆年紀大了耳背,普通話也不好,方應琢把問題重複了幾次,兩個人依然沒溝通明白。
於是,我走上前,用方言給她翻譯了一遍,這一回她終於理解了方應琢剛才的意思。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樣的請求,老婆婆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我們,自己到一旁搖著蒲扇看電視劇去了。
方應琢架起相機,開始對我進行指導:「秦理,你到收銀台那裡,就像平時那樣。」
我照做,坐到了剛才老婆婆坐的板凳上,聽見方應琢再次開口:「托腮,不用看鏡頭。」
我平時在店裡就經常用手支著腦袋發呆,無所事事地盯著外面那棵樹,看著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