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然後扶著牆壁探出腦袋,看向仍舊安靜坐在搖椅上的人。
「司君。」因為怕打擾他,她將聲音放得很輕。
「嗯?」
搖椅輕輕晃起來,報紙也隨著顫動。
得到回應,她才有些懷疑地問:「你是……幫我處理了禮服嗎?」
「嗯。」
壁爐里的火苗跳動出不規則的聲響,將他這簡短的回應埋在冬天的氣息里。
他怎麼會知道禮服髒了?自己沒跟他說啊。
「這條裙子還挺好看的。」司君從報紙後面露出小半張臉,駱雪終於看見了他被映亮的眼睛。
「是嗎?」駱雪沒太大的感覺,其實她並不太喜歡穿裙子,倒不是覺得不好看,只是更喜歡行動方便的裝扮。
她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走到壁爐前的地毯上坐下,在離他很近的距離,她似乎能隱約聞到他身上淺淡的木質香氣。香氣混合著壁爐里木頭燃燒的氣味,顯得溫暖柔軟。
「嗯,不知道你穿上怎麼樣。」說完這話,司君又將那張報紙扯回面前。
駱雪不知道他這斷斷續續地到底在讀什麼文章。她隨手拿了一個橘子剝開,又伸長了胳膊,從沙發上費力將自己昨天看的那本書摸過來,在腿上攤開,準備繼續閱讀。
電影裡的男主角在做著深情的告白,頭頂又響起紙張抖動的聲音。駱雪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聲音的源頭。
「我認為你穿上應該會更好看,藍色很適合你。」說完,司君又抖了抖那張報紙,像是終於準備好好看文章了,但沒兩秒,又放下,然後在駱雪疑惑的目光中為自己辯白,「我沒有想要看你試穿的意思。」
駱雪終於恍然大悟。
甜甜的橘子汁溢在舌尖,注意到那張已經被來來回回折得皺巴巴的報紙,駱雪舉起手裡的書,擋住嘴巴,避免自己的笑被那個非常要面子的妖怪看見。
她最終還是拍拍手起身,臨走,還指了指桌子上的橘子,跟司君說:「你這次買的橘子很甜。」
把已經變得嶄新的禮服套在身上,駱雪才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長到了齊肩的長度。
頭髮顯然已經該剪了,但年末太忙,理髮店又越來越貴,她決定再留兩個月。
禮服有些重,她拎著裙擺下樓,看見司君竟然已經站在樓梯下等她。看到她,他的眉梢似乎跳動了一下,然後很快遞出一隻手,將她迎下了最後幾階台階。
第一次穿得這麼隆重,駱雪難免有些不自在。站定後,她先是低頭,目光盲目地在裙擺上轉了一圈,才又回到司君的臉上。
「好看嗎?」
屋子裡的溫度不算低,再加上這裙子暖和得過分,讓駱雪整張臉都有些發熱。
「很漂亮。」學著曾經她對著試衣鏡做的動作,司君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由衷讚揚道,「可以說是,非常完美。」
沒有人會不喜歡誇獎,駱雪也不例外。她舒了口氣,拽了拽裙擺,一隻腳後撤了一步,朝司君行了個公主禮,隨後向他伸出一隻手,問:「那可以邀請你跳一支嗎?」
校慶表演肯定不能再演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老師教了大家新的曲子,駱雪依舊是硬著頭皮學了下來。她的原則一向是這件事要麼不做,要麼做好,所以穿上禮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邀請自己的舞伴再陪自己練習一次。
雖然沒能成為她的正式舞伴,但是司君顯然也沒有那么小心眼,他還是牽起了她的手,並且在兩人靠近的那一刻,讓音樂響起。
「真的不去看我演出嗎?我長這麼大,可還是第一次演出。」
如果他不去,駱雪真的會感到十分遺憾。
「不去。」
司君回答得很快,好像完全沒有多做考慮。
駱雪想了想,誘惑他:「你去看我演出的話,結束後我請你去電影院看電影。」
看電影很貴的,駱雪心想,她自己都不怎麼去看。
面前的人微微垂眸,似乎在考慮,又似乎窺探她的心理活動。駱雪等了半晌,卻還是等來了拒絕。
「不去,」司君慢悠悠地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這話聽著很耳熟,駱雪無言,心裡嘀咕這個妖怪怎麼還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又是兩次邀請無果,駱雪不再說話,就在流淌的音符里一直盯著司君看。
兩人開始了沉默的對峙,幾個舞步過後,還是司君先敗下陣來。他把腦袋扭到一邊,故意躲避駱雪的視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