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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昌成為族長之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生父扶正,改了族譜,為達成最終的目的,她殺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她的祖母與嫡父。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報應終是來了。

劉文昌有六女,卻只養活了三個,膝下孫女也少,偏偏一個還戰死在沙場,算上前幾日二女兒的小侍剛早產生下的一個女孩,劉文昌總共也不過兩個孫女。

陸天風不由地一嘆:「劉家青黃不接確是事實。」

陸鶴仁緩緩說道:「不論是我陸家,還是三大家族,在朝中的勢力都令陛下所忌。方才我已說過,陛下意欲集權,雷霆萬鈞,勢在必行。若有一天,楊思煥的身世被揭露,她同時有陸劉二家的助力,你可知,這是可以顛覆朝野的力量!你以為陛下會饒過她嗎?」

陸天風聞言,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是真心為那孩子好,就絕不要善待她。我只要楊思煥活著,無論如何,她活著就好。」

陸天風無言以對,低下頭去,試圖以此掩飾將要淌下的淚水。

「這玉牌你拿著。」陸鶴仁將虎紋玉墜放在桌上,對陸天風說,「萬一我不在了,有人要殺那孩子,所有的暗衛和死士都會護著她。」

長輩之愛晚輩,則為之計深遠。原來那刻意而無情的加害,卻最是深沉。

陸鶴仁闔目嘆道,「天風,我老了,我活了這麼多年,做了太多的事,對也好,錯也罷,我都無愧於任何人。唯有同天由爭執的那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動手打他,也是唯一的一次。」

陸鶴仁說著話,眼睛紅紅的,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說:「若不是那一巴掌,他也不會離家出走、逃到山上去……」

陸天風錯愕地看著陸鶴仁。殘燈照在花白的頭髮上,顯得眼前的人格外憔悴。

「家主,您切莫再想了。」陸天風也有些難受,「少爺曾對屬下說,他不想嫁給永宣帝。和劉仲在皇寺的那些日子,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他說他絕不後悔。少爺還說,說他只是愧對您,您又當爹又當娘照顧他,他作為兒子不該叫您難做。但在屬下看來,母子之間本就無需計較,家主何苦這樣糾結?」

陸鶴仁聞言閉了閉眼睛,跌坐在椅子上:「這都是命!是命.....」

屋外靜悄悄一片,不覺月上西牆。

是夜宮中亦出了樁事——帝君陳涵前日被野貓衝撞,受驚後身子抱恙,這日傍晚便有了早產的跡象。

帝君在塌上疼得死去活來,臉色蒼白。眼看著天色漸暗,也不見太醫來。手下的宮人去請太醫,皆是有去無回。

汗濕的衣衫絞在帝君身上,令他愈發躁動不安,直至胡言亂語。一時等不到人,他煩得張口大罵,叫那些宮人都滾。

而按犁朝律法,後宮諸君生產,若皇子皇女出了事,伺產的宮人都要為之殉葬。況且這麼久過去了,太帝君和皇上都不來,其中必有蹊蹺。

這下又是帝君親口趕他們走,宮人們私下眼神交流中打了商量,當即便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寢殿中就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宮人和太監。

帝君抓住身邊的小太監的衣角,央他出宮去尋他娘家人。

「快出宮,去找我娘和我妹妹,你要什麼本宮都給你。」

那小太監得了令,匆忙就往外跑,路上撞見太帝君貼身的大總管太監劉翁被一群宮人簇擁著走來。

劉翁陰陽怪氣地喊住小宮人:「站住,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

小太監忙上前揖道:「翁翁,帝君就要生了,太醫卻遲遲不來,小的去催一催。」

劉翁挑眉,不緊不慢地說:「哦?不是還有一個月的嗎?這是要早產?」

小太監連連應是。卻看對方仍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繼續不痛不癢地說:「真是不趕巧,下午岷王殿下騎馬摔到腿,陛下去看她了。」

小太監頭皮發麻。陛下既去了岷王府,想必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

一切都未免太巧了。

劉翁說著話,趾高氣揚地向一旁的掌燈宮人吩咐:「快去回稟太帝君,就說帝君要生了。」

又叫住不遠處巡邏的一隊侍衛:「你們兩個,速去將太醫帶來。其餘人都去守住芳華殿,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出,要是出了紕漏,一切惟你們是問。」

小太監聽他這樣說,也只好跟著他一道折回芳華殿。

「翁翁,您在中殿坐一會兒,小的去回帝君的話。」

劉翁就坐下來,擺擺手:「去吧。」

小太監無功而返,再回到芳華殿裡,發現帝君滿身是血。「殿下,醒醒,您不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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