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發說到這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傳來,高石頭愣了愣。
「你們誰說的是真的?」
張氏是眼不見心不煩,乾脆躲在了屋中,腦子裡亂糟糟,想著要怎麼跟兒子商量,才能讓兒子心甘情願把姓趙的趕走。
腦子裡胡思亂想,也沒注意院子裡的動靜,結果側耳一聽,姓趙的竟然在編排她,還說當年兩人在一起是因為她的勾引。
「我放你娘的狗屁!」
張氏氣到了極致,優雅了多年的她都顧不得規矩了。
「趙吉發,當年明明是你欺負了我,如今還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人在做天在看,你一定會不得好死。老娘等著看你的下場,老天爺早晚會收了你!」
她怒火衝天,叉著腰破口大罵。
汪喜梅帶著幫忙照顧孩子的大娘在廚房裡做飯,看到親婆婆氣成這樣,什麼家醜不能外揚,全部被婆婆拋到了一邊。
「娘!你冷靜一點,小聲一點,孩子睡著了,你別把孩子給嚇醒。小七膽子小,白天被嚇著了,夜裡都睡不好,到時我沒法帶。」
怕嚇著孩子是藉口,有什麼話,最好是關起門來私底下說,不要當著村里人的面吼。
張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實在是太生氣了,根本壓不住火氣。
趙吉發看到她噴火的眉眼,嘆口氣:「你怎麼還是這個脾氣?趕緊回去,我不想看見你,我隔了這麼多年才和兒子相認,不想被影響了心情。」
張氏:「……」
依著她的意思,該立刻就把這姓趙的趕走,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兒子不聽她的呀,包括兒媳婦,這會兒還屁顛屁顛在廚房裡準備飯菜呢。
她一怒之下,乾脆回了房。
這小夫妻倆不聽她的,回頭絕對會後悔。
*
趙吉發抓著兒子的胳膊敘舊,主要是說他當年在衙門裡當差時遇上的那些趣事。
高石頭活了二十多年,從來就不認識官家的人,又聽親爹說他在衙門裡還有一些關係,能想辦法把人塞進去。
他特別心動。
石匠這個活,誰干誰知道。
雖然和高木頭一樣同樣是手藝人,但是石頭重啊,灰又多,並且幹活都是在房子外面。
高木頭那活兒也不乾淨,但可以躲在屋子裡干,不是非得風吹日曬。
如果可以,高石頭真的不想再去干石匠了。
既然父親有這個門路,那肯定要用上呀。他家裡有好幾十兩銀子,親娘那邊還可以出一些,再加上親爹剛給的一百兩銀子……捐這個差事,應該是足夠了。
汪喜梅在廚房裡聽著父子兩人談話,也想到了此處,一向不愛幹活的她乾脆出面將幫忙的大娘趕走,省得被村里其他人聽到了消息。
花錢去衙門買差事,這事兒還是得隱秘一些。
事以密成!
萬一被人聽了去,事情不成了,後悔都來不及。
父子兩人相見恨晚,越聊越投機,等到飯菜上桌,趙吉發伸手指了指高木頭的院子:「我聽說你大哥的爹是個秀才?」
高石頭最近和大哥鬧得不太愉快,聽到父親詢問,頓時有點尷尬,卻還是點了點頭。
「原先是秀才,就因為生了大哥,秀才的功名被衙門給擼了。」
溫雲起一直坐在旁邊,父子倆偶爾也會招呼他,幫他添添茶水,他沒說走,父子倆也不攆人。
其實在高石頭夫妻倆的心中,高火生不算是個外人。
趙吉發想了想:「能夠做秀才的都是很聰明的人,你跟他多來往,只要不牽扯利益,跟著能學到不少東西。這樣,你要是聽我的,現在就去把他們一家請過來,咱們一起吃頓飯。你們既然有做兄弟的緣分,千萬要維護好這情分。」
高石頭其實不太願意再跟那一家子來往。不過,親爹有了要求,看著親爹給的一百兩銀子的份上,沒有什麼是不能忍的。
他立即起身去請。
趙吉發原先確確實實是衙門裡的衙差。
許秀才也聽說過他的事,衙差也不能在外頭亂來,當年趙吉發欺壓女子,讓其有孕,還不讓人落胎,這事在城裡鬧得挺大的。
不過呢,即便
是過氣了的衙差,那也是衙門裡的人,許秀才願意與之交好。很快就帶著一家子老老少少過來了。
兩家的人都不少,坐在一起吃飯,一桌根本坐不下。
汪喜梅又去找了桌椅板凳。
溫雲起坐在其中特別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