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後,周月桂卻提出了和離,說是大夫說的她已經不能生,對著袁家人說養好了身子還能生,是為了讓她在袁家還有立足之地。
她不想拖累袁順利,說二人有緣無分。
袁順利特別難受,但也沒打算因此就與妻子分開,想了兩天後,決定以後過繼弟弟的孩子。
但是周月桂鐵了心要離開,說他以後一定會反悔。她承受不起那後果。
袁順利幾番挽留,為了讓她寬心,還商量著把房契上添了她的名兒……如此,這裡就是她都家,誰都不能趕她走。
周月桂還是拒絕了。
挽留不成,只能放手。
一個月後,城裡的富商趙老爺續娶,周月桂是新嫁娘。
袁順利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只覺自己是個傻子。不過,周月桂離開袁家時只帶走了一些銀子,他沒想過要去打擾她,看這幾年夫妻情分上,以後大家各走各路就是。
他沒想為難周月桂,但趙老爺卻不肯放過他,先是讓袁順利的差頭找了藉口將他差事奪了,後來還讓人打斷了小曲的腿。更是派人撂下話,讓他們一家趕緊搬走,以後不許再回府城。
袁順利在衙門裡當過差,自然不會被人嚇住,他不止沒有離開,私底下還查了趙家……才剛剛著手查,袁母在出去買菜時被人擄走,幕後主使約了袁順利去郊外商量贖人的事,結果,袁順利一到,就被人打暈,坑都是準備好了的,一群人直接將他活埋了。
小爐子上的藥罐子咕嚕咕嚕冒著泡,溫雲起回過神來,將小爐子裡的柴火撿了兩根出來。
這種小爐子很省柴,也特別容易燒,城裡家中人不多的百姓,一般都不燒大灶,只燒小爐子。
「順利,你別想不開。」
外頭母子倆很是擔憂,袁母看兒子一直不出聲,忍不住拍了門:「我來熬藥吧,你陪月桂說說話。」
溫雲起一個人關在廚房裡主要是為了接收記憶,聞言立即起身開門。
「娘,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袁母頷首:「孩子已經不在,再難受也回不來了。月桂也不想發生這種事……要怪就怪你那活計得值夜,怪我睡得太沉,若是我們兩人中有一人扶她一把,她也不會摔。」
溫雲起沒說話,起身入了正房。
周月桂還在默默流淚,對於屋中有人來去,壓根也不在意。
「你痛不痛?」溫雲起坐在了床對面的椅子上。
這個院子是當初衙門給袁父的補償,五間的正房,因為家中人口不多,沒有隔開。每一間房都挺大,擺了床鋪妝檯和幾口大
箱子外,還能擺一套桌椅。
周月桂下腹絞痛,本就特別難受,聽到這問話,沒好氣地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溫雲起起身就走:「今晚我值夜,還有一個時辰才下工,我得去一趟。」
衙門裡每天夜裡有十二人,巡邏十人,守門兩人,半月輪一次,今兒輪到袁順利守大門。
不管是巡視還是守門,幾乎每天晚上人都不齊……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會去偷衙門的東西,守門的那兩人更多是接待夜裡前來報突發案子的百姓。
這種事一年也發生不了幾樁。
守門根本用不著兩人,一人足矣。
因此,好些守門的人到了下半夜會輪流找地方睡覺,有那膽大的更是直接回家,一覺睡到下職。袁順利靠著門口打瞌睡,算是最老實的那一撥,別說是回家睡了,他甚至都從來不肯離開大門。
為這,周月桂沒少說他過於老實,貶義的那種老實。
別人都偷懶,值夜的半個月完全就是在休息,而袁順利到了時辰就去衙門外守著,在周月桂看來,那都不是老實,完全就是蠢。
眼看男人要走,周月桂氣得眼淚直掉:「別人值夜都在家睡覺,你非要去,我不攔著你。但我都出事了啊……孩子沒了,你不知道我受了多重的傷,總該看見剛才端出去的那些血水吧?一個人流了那麼多的血,定會大傷元氣。哪怕你就是養條狗,時間久了看到家裡的狗子受傷,多半也會難受。我是你的妻子啊,夫妻幾年,我差點一屍兩命,你這是什麼態度?值夜那麼要緊,你還娶什麼媳婦?直接抱著大門過一輩子好了。」
她恨怨交加,語氣很是不滿。
溫雲起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回頭打量她。
周月桂瞪著他:「你這麼看著我作甚?難道我說錯了?」
「當初咱倆認識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個守大門的,如今卻嫌我陪你太少。」溫雲起嗤笑一聲,「你是村裡的姑娘,該知道銀子有多難賺,我要養家餬口!你都嫁人幾年了,怎麼還會覺得有情就能飲水飽呢?我在家守著你,全家人喝西北風去嗎?你不怕餓肚子,我怕!」
周月桂確實摔沒了孩子,但不是不小心。而是她故意。
這是個狠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