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小半刻鐘,警報解除,曹茵這才輕舒一口氣,誇讚了自己一句:「幸好我反應快!」
強忍著噁心,掰斷灌木細枝,挑開劈成兩段的蛇身,再用草葉擦去斧頭上的血漬。
曹茵收好野參,準備下山。
回程比來時快,在山腳處,曹茵遇到一名在割苜蓿草的十三四歲少女,微風掠過苜蓿叢,掀起青花的粗布衣角。
曹茵朝前方招招手,喊道:「青花。」鼻尖上密布著因急行而生的細小汗珠。
青花聞聲抬頭看過來,驚訝道:「茵茵姐,你今日進山了?」抬頭又看了眼天,藍天白雲,喃喃道:「難道今日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
自曹家阿爺去世後,茵茵姐能在家宅著就不進山,村里人說茵茵姐是因曹阿爺去世才不願進山,可青花覺得,她如今這悠閒模樣,倒像本性如此。
「有事要做,」曹茵將青花的一番動作看在眼裡,抬起胳膊在空中朝青花那邊點了點,笑道:「你呀你!對了,今日傍晚我不在家,你不用來了。」阿爺去世前將祖孫倆在山裡開墾的藥田送給了村里,並指定讓青花跟著曹茵學習如何炮製藥材。
「好,阿爺說,藥商定在八月初七進村收藥材。」青花的阿爺是鐵凌村的村長,曹老頭去世後,跟藥商溝通的事由他負責。
「好,我知道了,」曹茵往村北走去,不忘叮囑一句:「割完草你早點回去,這會兒太陽曬。」沒說的是,防曬得從小做起。
「嗯。」青花看了眼曹茵遠去的背影,專心割起草來。
鐵凌村攏共三十多戶,村民家大多傍山而居。曹茵的家在村北最高處,附近百米只曹家一戶人家。行至一座青石圍砌的院牆門前,曹茵拿出銅匙打開門上的鐵將軍。
進入院內,首先看到的是院子中間那七個三層高的曬藥架,曬藥架上晾曬的全是村里今年的收穫。整個院子裡瀰漫著陽光炙烤過的藥味,卻早已沒有阿爺那清瘦高挑的身影以及熟悉的咳嗽聲。
院子西邊有口井,井上架著用木頭搭建的簡易茅草棚,這是遮雨用的。
曹茵放下背簍,去到井邊扔桶打水。
井水沁涼,曹茵將臉埋進木盆時,恍惚想起前世零碎片段——總有個穿白大褂的人喚她「曹總監」,水珠順著胎記滑落,她猛地甩頭:管他前世今生,如何度過眼下的困境才是最著急的。
曹茵穿來這裡已有十三年,上一世的曹茵是大齡未婚的成功女性,猝死後,她成了不知朝代、失去記憶的五歲小娃。
阿爺說,他是在東樺山虎窩採藥時,救了高熱昏迷的她。然而醒來後的曹茵,因神魂尚未與五歲孩童的身體完全契合,外在表現為痴痴傻傻。
她知道村里人勸阿爺將她扔回東樺山,但曹老頭不同意。不僅收留了曹茵,還花銀錢請村長媳婦每日來給曹茵換衣洗澡,就這樣照料了兩年,神魂合一,曹茵終於神色清明。
三年前,曹老頭獨自去往東樺山採藥,不慎從崖上摔落,傷了脊椎,躺在床上沒兩月便撒手人寰。那一年曹茵才十五歲不到。
拿掉衣袖和腿部的綁帶,曹茵剛在房內擦洗了一番,就聽到院外傳來喊門的聲音。
「茵娘,在家嗎?我是你春花嫂子。」
「欸,來了,」曹茵打開院門,看到笑臉盈盈的春花嫂子,笑著請她進院子來:「我才從山裡回來沒多會兒。」
春花看向曹茵那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
的眼睛,解釋著上門的目的:「我在家待著無事,想著過來幫你打扮一下。」可惜了,若是沒有右眼那嬰兒拳頭大小的胎記就好了。
「那就麻煩春花嫂子了。」曹茵選擇性忽略春花嫂子眼中的惋惜。
其實原主是個美的,五官俏麗,皮膚嬌嫩,但鄉野人家護不住貌美的女子,阿爺煮了藥水,讓她塗抹在臉上和身上,並在她右眼處添加了胎記,年年加深顏色。
要她說,扮丑還挺好的,省了很多事。
半個時辰後,春花和穿著淡青色半袖裙的曹茵坐著騾車出了門。村北到村口這路上,她們遇到不少村里人,等騾車出了村後,這些人還在嘀咕。
村東的王阿婆拄著棗木做的拐杖,好奇問:「春花和茵娘這是去哪兒?」
「春花說是著急回娘家,請曹茵趕騾車送她一趟,」春花嫂子隔壁的三娘子想著曹茵跟往日不一樣打扮,笑道:「可我感覺應是春花帶她去娘家相看。」
「我覺著也像,聽說家裡要有超齡未成親的,一年罰金就要五兩銀哩。」魏老五家的搭了個嘴。
王阿婆聞言,咋舌道:「這麼多呢?我家一年下來都難賺這麼多銀子。」
「罰銀子也就罷了,聽說有哪不積極娶妻嫁人的,還要被下大獄呢!」三娘子補充,她娘家是鎮上的,對這些消息也更靈通些。
「這麼嚴重啊!」王阿婆被這話給嚇得一哆嗦,抓住拐杖穩了穩身形,急忙問道:「茵娘還有多久滿十八?」
「這我可不知道,曹老藥師平日裡最煩我們上門叨叨,也不會跟我們說這些,但我覺得應是快了,不然曹茵能去春花娘家相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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