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連個音都懶得回了。
一夜未睡的顧安這會兒頭有些脹痛,根本無心應付那何三。腦中全是曹茵說她擔心他的聲音,心脹脹的,從井裡提了桶水,直接往臉上拍,冰涼的井水接觸到皮膚的那一瞬,他瞬間精神了。
點燃灶火,給曹茵準備起熱水來,等待的時間,他瞧了眼天色,有些晚了,不過沒關係,今日是休沐日,不著急。
將熱水提到東屋,看到還背著身縮在被子裡的曹茵,他道:「熱水燒好了,那邊蔡婆子已準備好膳食,何三來問門了。」
「嗯,你出去吧。」曹茵的聲音透過被子傳出來,悶悶的。
聽到出去的腳步聲,曹茵才從被中出來,她迅速拿起一旁的衣裳穿好,坐在炕沿處緩了緩,這才拖著酸痛的身軀起身洗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曹茵恨恨地想著,打開窗戶,透過間隙,瞧見顧安正在院子裡晾曬倆人的裡衣,那是昨日換洗下來的。
她又覺得好像得收回這句話。
沒多會兒,倆人去了前院,安安靜靜地用完早膳,開了店門,曹茵領著何四收拾藥材,上回顧安運回來的藥材,因著前幾日陰雨天,他們才炮製了一車,這會兒得加快速度了。
時間就在忙碌收拾藥材中度過,今日醫藥館的生意已然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顧安上午出去了一趟,午膳沒回來吃飯,等到晚膳前回來時,帶回來一個消息,去草原之行要延期了,因為那春客部落的使者舊傷未愈,沒法出行。
曹茵聽到這話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又不是不去了,有什麼好說的。
倒是何三坐在另一邊用膳時,不斷內心嘀咕這件事,心想,這總該能算上一個消息吧。吃完飯,拎起還沒裝完今日廢水的泔水桶就匆匆出了門,留下一旁傻眼了的蔡婆子和何四,家裡就這麼一個泔水桶,他拎出去了,一會兒用什麼裝廢水?!
但他們的想法何四根本沒上心,他只想著總算有消息遞出去了,這份欣喜讓他根本沒有留意身後不遠處跟隨的身影。
等到了接頭的地方,他才小心地往後瞧了眼,嗯,一如既往地空無一人,他滿意地笑了笑,直接進了院子裡,小一刻鐘他又出來,臉上的笑意一點都下不去,回到正陽街,拎起巷子拐角處的泔水桶,倒入了街角的大車裡,這是負責這條街收泔水的人放在這裡的。
等他回到家,老爺和娘子早已不在前院,想著接頭之人眼中的滿意,他這一刻也無心去打聽為何老爺和娘子天還沒黑就回了後院。
夜裡,顧安起身,瞧了眼另一個被窩單獨睡著的曹茵,出了房在堂屋裡穿上提前準備好的外衣,來到了馬廄附近,直到聽到二更天的梆子聲後又一刻鐘,他兩手湊在嘴前,發出鳥叫。
很快,院牆外翻進來兩名蒙著面巾的漢子。
三人在院子碰了頭,又一同翻了院牆去到前院。
他們的動靜剛過,那邊主屋裡便傳出了動靜,曹茵穿好衣裳來到了主屋門邊,就著月光往院子裡看。
也就兩刻鐘左右,一道身影翻牆到了內院二門處,打開了院門,等倆人扛著個昏睡的人過來後,第一道身影又將院門鎖上,轉身時,正巧與主屋門前斜靠著的曹茵對上。
嗯,兩位都是對彼此熟悉的很,所以哪怕只是遠遠的一個身影,都清楚彼此是誰。
另外兩個扛著人的漢子沒發現主屋門口那抹藏在陰影處的身影,顧安也沒打算點明,朝這邊揮了揮手,他趕忙去到後院東側門,打開院門又鎖上。
顧安藉助馬廄木柱,輕身躍上棚頂後翻身離開。
曹茵:……
曹茵:!!!
不行,明日得找些碎瓷碗給圍牆上做些防護措施。這般想著,曹茵回了屋,並沒有像顧安說的先睡,而是點上幾盞油燈,拿出醫書學習起來。
現如今醫藥館生意清淡,跟自身本事還不夠強也有關係,她還需要更努力才行。
當夜顧安沒回來,翌日清晨,曹茵的醫藥館才開門就見到了衣袍下擺沾著泥點子、步履浮虛的崔德和神清氣爽的肖志,而崔德的臉色更難看,從白面變成了眼下青黑、臉頰凹陷的萎靡男,像陽氣被小妖精吸走了那種。
不過,比起外貌上的變化,曹茵更驚訝的是:「咦,你們怎麼還在這邊,沒回壌州城嗎?」
肖志:「……」
崔德:「……」
知道你不喜我們在這裡,但就這麼大剌剌的問出來,合適嗎?
肖志穩了穩情緒道:「我們才從隴西縣回來黑水城,曹娘子這麼說,是不歡迎我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