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陸淮住高級套房,露台夾板加兩個房間,另一側隔斷駕駛艙。
晚九點,整座郵輪燈火通明,正是社交密集的時候。陸淮沒多久就釣到魚,把人往房間帶,還記得給裴敘發簡訊:「我今晚不回去。」
裴敘:「。」
接下來十天,海上天氣不好,幾乎沒有能上夾板觀景的機會。
裴敘窩在室內,隔著玻璃窗眺望遠處,怎麼看都是一成不變的大洋。
靠岸那天,蔣時微主動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興奮地說:「哥哥,我要登船了。」
裴敘:「祝你旅行愉快。」
時微:「你不高興?對了,你是不是回國了,和裴叔一起過年嗎?」
裴敘:「沒有,我在荷蘭。」
時微:「真的?」
裴敘想起自己承諾,不再對時微說謊,改口道:「騙你的。我剛到紐約,和陸淮一起。」
「你去紐約過年?」
「嗯。」
「也挺好,那邊氛圍不錯。」
「是還不錯。你先登船吧,照顧好自己。」
「好,你也是。」
掛了電話,裴敘身體發軟,讓陸淮扶了一把才站穩。
「我沒事,」裴敘緩緩撥開陸淮的手,「走吧,咱倆在紐約城過年。」
陸淮:「說好的火車旅行?」
裴敘:「不去了,蔣時微說在紐約過年,那就是在紐約過年。」
陸淮:「……出息。」
-
除夕當晚,蔣時微乘坐的南極船到達拉克羅港。
裴敘踩著北京時間零點,給時微發去新祝福,時微秒回。
除此之外沒別的聯繫,最多是時微拍照發朋友圈,裴敘點讚。
南極之旅結束,時微直接從南美回英國,繼續她忙碌的學期。
裴敘後遺症嚴重那事,終究還是讓家裡知道了。陳婉跟裴琰十幾年來頭一次達成共識:管住裴敘,禁止他在痊癒之前到處飛。
這麼一管,小半年過去,蔣時微和裴敘持續異國,見不上面。
七月初,時微暫居華盛頓,趕上裴敘工作最緊張的一段時間。
八月中旬,時微接到陳清越發來的結婚請柬,新郎名字寫著陸淮。
她萬分驚訝,好奇心起,心想這婚禮我一定要去。
好不容易熬到十月初,和裴敘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大半年,蔣時微終於登上去往LA的飛機。
離開機場那刻,她深吸一口氣。
這是她和Eden火車旅行的終點站,也是時隔多月,和裴敘再見面的重逢地。
渾濁的水經過沉澱,漸漸澄清。
時微直奔酒店,換上一早準備好的禮服,等上門做造型的人來。
這天是整個婚禮第二天,主要包括晚宴和交誼舞會。前一天已經走完婚禮儀式,辦了家宴,蔣時微因為實習走不開而沒參加。
陳清越千叮嚀萬囑咐:「儀式趕不上沒關係,第二天一定要來。」
時微乖乖答應,在酒店梳好妝按時出發。
婚禮在一座私家莊園舉行,草坪修剪齊整,四面花團錦簇。
蔣時微由侍者引領,穿過一道玫瑰拱門,走進露天晚宴場地。
新郎穿最頂級的西服,新娘穿最隆重的高定禮裙,時微卻在他們二人之外,看到著裝低調的裴敘。
他側對時微,雙手松松搭在西服褲袋,站姿像自由生長的樹,既挺拔又肆意。
清越和他說話,他彎腰傾聽,偶爾露出一點笑意,英俊得不像話。
時微光顧著看裴敘,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新郎臉黑得像鍋底。
她上前幾步,想叫裴敘,嘴唇剛剛掀起,眼前忽地閃過一抹靚影。
顏莉一身綠色長裙,氣質就像她的名字,清新脫俗。
她輕拍裴敘肩膀,自然揚起嘴角:「阿敘,好久不見。」
裴敘隨之轉身,仿佛電影慢鏡頭延長,他隔著一個舊年相親對象的身影,撞進深愛之人的眼眸。
蔣時微站在那,不言不語,輕而易舉占據裴敘的全部注意力。
他聽不見顏莉說話,看不見顏莉疑惑的表情。直到顏莉順著他直勾勾的視線轉身,也看到時微在那裡。
近鄉情怯最適合描述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
十個月了,他們分別很久,再見面都不知選哪句開場白。
你好嗎?
最近過得怎樣?
你想我嗎?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