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薛夷淵與他相比,誰又能比誰更好?
「裴大人慎言,我與那姑娘連面都未曾見過,何來成親一說?」
薛夷淵正色起來:「那些不著邊際的詆毀之語,裴大人即便是說再多也無用,信我的人也絕不會被這些話所擾。」
所謂信他之人,說的便是妘娘。
裴涿邂面上笑意更深:「是嗎?想來薛大人英雄救美,引得美人芳心暗許之事,妘娘還不曾知曉。」
薛夷淵眉心蹙起,剛問他為何這般說,卻是陡然想起來,前些日子他確實遇上當街瘋跑的馬車,只是順手控制住罷了。
但如今算下來,那事後不過兩日,便有夫人上門與母親言說陳家姑娘之事。
他抬眸去看裴涿邂那雙沉冷的眸子,陡然意識到,那陳家姑娘,莫非那日馬車之中的人?
他當即道:「我那時並沒注意馬車之中是誰,連是男是女都不知,所謂的議親我也都回絕了,母親已應了我,日後不會逼我成親。」
裴涿邂沒說話,就這般深深盯著他。
這話薛夷淵即便是說了,心中也仍舊沒有沒底。
妘娘本就怕耽誤他而有意與他疏遠,若是知曉了陳家姑娘之事,日後許是他再見妘娘一面都成了困難。
他手攥得緊了緊,面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再沒了之前那副得意的模樣。
裴涿邂心緒終於是多少舒快了些,略一挑眉:「看來薛大人還是知禮的,可莫要對妘娘行什麼不軌之事,她既不願意回來,想出去散散心也無妨,但勞煩薛大人帶句話過去,她嫡妹擔心著她,盼她早些回來。」
言罷,他將帷幔放下來,阻斷了薛夷淵的視線,車夫馬鞭一揚,馬車直接便順著南門出了去。
薛夷淵盯著馬車的背影,心裡有口氣一直撒不出來。
一個在妘娘心中都排不上號的人,為何能與他說話這般豪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妘娘的夫君,尋到他是打發什麼妾室外宅呢!
他面色不好看,身側同僚自然能看得出來,與他關係好的人湊了過來關切道:「你與裴尚書令說什麼了,怎得瞧著你們面色都不好?你可莫要惹惱了他,如今朝堂上下無人能出其右,就是陛下也是給他三分薄面的。」
這種話薛夷淵不是第一次聽了,可如今卻是格外咽不下心中這口氣。
旁邊人還在勸:「咱們陛下的心思你還看不明白嗎?這幾年來一直抑武重文,咱們做武將的,怕是日後永遠要被那些文官踩在頭上了,日後見了裴大人,還是客氣著些罷。」
薛夷淵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道了一句:「與虎謀皮而已,再受重視又如何?哪日若是得了陛下厭惡,跌得最慘的也定然是他!」
這話一出,同僚倒吸一口涼氣,直接抬手去捂住了他的嘴:「你說這種話,不要命了是不是!」
薛夷淵被捂的一懵,而後將他的手拍開,呸呸了好幾聲:「我不說了就是……你手髒不髒,就來捂我。」
他心中有些煩,越煩便越是想尋妘娘說說話。
他對同僚道:「有勞兄長幫我告假一日,我身體不舒服。」
言罷,他直接穿著官服別著腰間佩刀便往出走,倒是同僚站在原地,還想著自己手真有這般髒,不過捂了一下嘴,就把人給捂出病來了?
薛夷淵倒是沒心思管那麼多,只是出了南門便繞到了小路上。
皇帝登記後,削減了不少武將的官職,他作為千牛衛,有事也會當值去隨著城防軍亦或者捕快去巡街,對於京都之中的小路很是熟悉,誰家的什麼門戶能通向什麼地方,他自也知道不少。
待入了小路之中,他便消失了蹤影,直到出現在妘娘的院子前,那便是連衣裳都已換好。
妘娘瞧見他時還很意外:「不是說叫你不要過來嗎,怎得今日又來?竟還是在白日裡。」
她這話說的沒有什麼歧義,但聽著卻叫薛夷淵耳根發紅,他輕咳了兩聲:「不放心你,便來看一看。」
蘇容妘探頭在院外看了看,到時沒見什麼人跟著,這才將門關上。
「我老老實實的,有什麼可不叫人放心的,倒是你——」
蘇容妘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我之前在裴府之中不知曉外面事,可方才聽見外面有商販議論,這才知曉你與陳姑娘的事,你倒是學會矇騙我了。」
薛夷淵一怔,沒想到這事竟這般快便傳到了妘娘的耳中。
他剛想要開口解釋,但妘娘許是早就想好了,直接道:「我並非是逼你一定要娶陳姑娘的意思,但我覺得,我在時許是會影響你的對自己日後的判斷,等再過四日我便回裴府去。」
她後面的話沒繼續說,但是撇清關係的意思很明顯了。
薛夷淵覺得似有一盆涼水潑下來,叫他昨日的沾沾自喜全然撲滅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