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淵奉命尋了出驛站安頓她,不敢多逗留,也擔憂被有心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只將人帶到便匆匆離去,他也合該早些回家中去拜見爹娘。
蘇容妘與宣穆在驛站之中沐浴更衣,待到天見黑,宮中的內侍到了驛站之中,傳喚鎮南王入宮面聖。
她拉著宣穆的手,同他一起出了驛站,踏上入宮的路。
內侍帶了兩頂軟轎,她不得已被宣穆分開,袖中的手不斷攥緊,即便是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也免不得擔心宣穆不在她身邊會不會露怯。
一路也不知道被抬去了哪,反正越是走,她心中的不安便越中,心跳的也越快,直到耳邊屬於街道的嘈雜聲音一點點小下來,換成了那不重的腳步聲,她只能深吸幾口氣,強自平復心緒。
可突然間,聽到內侍笑著道:「小的見過裴大人,這宮人怎麼辦事的,也不知為大人配頂軟轎。」
緊接著,裴涿邂的聲音傳了進來:「不必苛責,是本官突然想走一走。」
似是不安的心尋到了歸處,蘇容妘那些緊張竟忽而消散大半。
第449章 他的存在,能讓她安心
蘇容妘的身子稍稍放鬆些,轎簾的一角並沒有徹底遮蓋嚴實,她依稀可以瞧見裴涿邂的緋紅官袍。
緊接著,他的聲音傳到了轎輦之中:「這兩位是?」
「裴大人不知,鎮南王與老夫人今日已入進度,陛下特將人傳召入宮呢。」
裴涿邂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先是到了宣穆的轎子前與其見禮,而後才走回蘇容妘轎子旁對她打了個拱手:「老夫人受了驚嚇,又是一路舟車勞頓,想來同王爺吃了不少苦。」
蘇容妘抬手將轎簾掀開,打眼便看到裴涿邂在自己面前拱手作揖的模樣。
她其實本不需要如此的,在旁人眼中,她與裴涿邂近半年來相見過許多次,並非是不熟悉的人,不過也不至於熟悉到見面了要攀談的地步。
可她沒想過緣由,只遵循著本心便掀開了轎簾,裴涿邂也意外挑眉,抬眼看向她。
蘇容妘與他對視上時才意識到不妥,略顯尷尬地輕咳兩聲:「勞大人記掛,能得陛下照看順利入京,已是妾身母子二人之福。」
也不知裴涿邂想到了什麼,他對著蘇容妘勾唇淺笑:「老夫人說的是,微臣左右無事,夫人初次入宮,微臣伴夫人走一程可好?」
蘇容妘自然是想應下的,但她不能開這個口,只能望向傳旨的內侍。
裴涿邂官職高,內侍自不敢違逆,故而蘇容妘點點頭:「有勞了。」
轎簾重新落了下來,蘇容妘看著他的身影一晃,走到了轎子旁。
他壓低了聲音:「夫人不必太過緊張,陛下若問了什麼,如實對答便好。」
蘇容妘低低嗯了一聲,也不知他能不能聽得到。
不過稍頓片刻,裴涿邂的聲音又傳了進來:「夫人放心,微臣在此。」
這話其實並不應該說,雖則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宮中的人都是人精,捕風捉影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厲害,言語上總歸是說多錯多。
可他似是感受到了蘇容妘的不安,也似知曉自己能讓她安定幾分,便也不在顧慮這些。
蘇容妘在轎中,他在轎外,周遭分明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可她莫名能很輕的腳步聲之中,分辨出哪處是來自裴涿邂。
轎簾隨行進而晃動,裴涿邂的官服若隱若現,好似有他在身側,這漫長孤寂的宮道竟也沒那麼可怖。
也不知走了多久,轎子停了下來,內侍躬身掀起轎簾:「夫人請罷。」
蘇容妘下了轎子,宣穆也來到她身側,內侍只在前面引路,也沒個人教一教她與宣穆宮中的規矩,初來此處,總覺手足無措。
她拉著宣穆,而裴涿邂走在她身邊,步調平穩,官帽上的長翅未曾有半點晃動。
她從未見過裴涿邂上朝時的模樣,她曾以為初見他時,見到的他那副疏離冷漠的模樣,便已是他待人的全部,可如今卻覺得,在宮中的他,多了幾分儒雅清正,卻又有不容常人逆轉的鐵面冷素。
蘇容妘多看了他幾眼,腳步慢了他半步,再看向面前陌生的養心殿,似是也能將他身上的底氣分給自己些。
守在養心殿門口的內侍進去通傳,不一會兒的功夫,蘇容妘便與宣穆被請了進去。
養心殿很大,她本就沒見過什麼好地方,如今大眼看過去,她心中只有兩個念頭——好大,好多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