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心頭陡然一空,唇角牽扯起來自嘲的笑。
果然如此,她的心果然沒有徹底偏向他這邊。
確實是失落的,他覺得心口酸酸脹脹,有些不舒服,但這都不礙事,最起碼比之前她避他如蛇蠍的時候,強了不知道有多少。
他性子自小執拗,他認定的事情,絕不容許有半分轉圜的可能,他不在乎繼續等,自小磨礪出的耐性,即便是用在情愛上也威力不褪。
他垂眸看著妘娘,悶悶的心升起了些惡劣的報復心,原本他自己將情意控制的很好,可她卻偏要將他撩撥起來,還不能給他應答。
他視線落在她的額頭上,俯身要吻上去。
這便是他想的懲罰。
可在他的唇貼上去之前,聽得妘娘悶悶的聲音傳來:「嗯,我知道。」
她都知道的,他心裡有她。
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之中閃過自小到大同阿垣的相知相守,也陡然想起在裴府時的牽絆糾纏。
「再等一等罷。」她既是在對他說,也是在同自己說,「我現在,也沒那麼討厭你。」
日子總是要向前過的,阿垣在世時,她的心未曾有半點偏移,她陪著他走完最後的日子,她不曾有半點對不住他。
也正因如此,她有資格試著去向前走一走,她的心也有資格向另一處停定。
她有這個決定,不會對不起任何人,可即便是於情於理都沒什麼問題,但久拿重物的人陡然放下,到底還是會不自在,她的手臂會下意識屈起用力,心上會下意識背負負擔。
所以,她需要一段時間來疏解心上的負擔,緩和緊繃了許久的手臂,全須全尾地向前邁出一步。
她的心有了鬆動與變化,沒有瞞著裴涿邂,可她自己清楚,邁出這一步對她來說有多麼艱難,話說出口,她想長出一口氣——
但也就在這時,裴涿邂便封住了她的唇。
陡然被傾壓下來,蘇容妘躲無可躲,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將她籠罩,進而便是他加深這個吻片刻後又撤離。
蘇容妘雙眸睜大,當即就推了他一把:「你發什麼瘋!」
她用的力道不小,加之這段時日又有強身健體,將他推的悶哼一聲,可身形卻一隻是向後晃了晃,並未撤離。
裴涿邂挑了挑眉,方才的吻讓他的唇更紅了幾分,竟襯得出難得的攝人心魄:「現在沒那麼討厭我,那我是有多讓你生厭?」
「我——」蘇容妘說不出話來,只是睜大眼睛看他。
分明方才還將自己心中細膩柔軟的思量展露在他面前,這下一瞬他便欺負了上來,竟還反問她。
這算什麼,質問嗎?
蘇容妘被氣笑了:「不生厭嗎?從前的事我懶得與你重提,你便看看你現在——」
她視線落在他唇畔上:「誰准你這樣對我的?」
第462章 聽憑她的吩咐
裴涿邂凝視著身下人,黑夜之中唯有一雙眸子閃著光亮,好似蟄伏著的狼,下一瞬就要吞吃了她。
「你即便是不准也晚了。」裴涿邂似替她在遺憾般。
不過緊跟著,他又道:「你如今覺得我好,誰知哪日又會覺得我不好,再厭煩起我來,我為何不能在此刻要些好處?」
蘇容妘咬了咬唇,覺得他這話分明強詞奪理。
她想駁斥他,可話剛出口一個音,便覺腰間一緊,他的手臂不知何時環上了她的腰身,將她這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裴涿邂每抱她時都很輕鬆,可她卻不同,整個人被他卷在懷中,想掙扎又怕直接摔下去,只能下意識抓住他脖頸處的衣襟。
侍從的粗布衣裳容易起皺的很,不過被這麼一抓,便似在他胸膛前開了一朵花,又因夏日衣衫輕薄,稍稍往下一扯,便能看到他脖頸上的青筋和緊實的胸膛。
許是酒意上頭,也許是他身上實在的燙人,她覺得指尖都似染上了熱意,逃避般鬆開了手。
裴涿邂垂眸看她,手上顛了顛,將她抱的更穩更緊了些:「放心,摔不到你。」
他旋身向後,邁著步子朝裡屋走:「夜深了,你該早些歇息才是。」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回去。」
裴涿邂挑眉看她,似也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放心,你睡你的,我歇在隔壁,必不會輕薄於你。」
蘇容妘的憂心與抗拒被他點破,卻是讓她有了自作多情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