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1塊2塊的禮金,還是拿了十幾個雞蛋來道喜的,那都是人情!
欒秋霞滿臉紅光,誰家辦喜事能辦成這樣?
這叫人情關係,這叫體面,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像是生子家,竟然給遞了10塊的禮金,秀英嬸兒那邊,也是10塊。
就連住老宅隔壁的會計,治好遇風大汗的那個欒為民,也給遞了10塊。
這可把春花娘給憋悶得不行。
她自詡跟談老太關係好,跟欒秋霞關係也不錯,她還想著,別人都遞1塊2塊的,她給遞5塊,就很有面子了,可誰曾想,這些個人竟然都給遞10塊!
這叫她5塊怎麼拿得出手?
咬咬牙,也給遞了10塊,那心都在滴血啊。
欒秋霞的娘家那邊,按照正常來說,作為娘家親戚,舅舅遞20就夠了。
現在,沈南星的姑姑人家都給遞了20,他們可是談家勝的親舅舅,20就太少了,起碼得30。要想好看,那就得50。
娘家幾個舅舅都是給遞的50。
天爺啊,這時候多數普通農家姑娘結婚,彩禮給50塊就不算少,是正常水準了!現在談家這事兒上,親戚們走個禮,就給50,也太離譜了!
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只說今兒談家勝結婚這事兒,得往體面了辦。
春花娘擠出一個笑,又問了,沈家來人沒有?
這是問的沈南星的娘家,作為姻親,他們也是要來遞禮的。
就算不是姻親,也是一個村子裡的。
前頭他們跟沈南星鬧那麼難看,今兒這來不來遞禮呢?
沈家那邊,韓金花臉色同樣的很不好看。
田彩雲說:「大姐家不是窮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看爹娘,為當初的事兒,記仇到現在。我可是聽說了,大勇來給遞了20塊的禮!這叫沒錢?」
沈群山抽著煙:「大勇不是去飼養場當臨時工了麼,許是這倆月攢的錢。」
「那飼養場的臨時工一月才多少錢?他才上幾天班,就給遞20的禮,充什麼闊氣?這叫咱們咋遞?這不是玩咱們難看麼!」
田彩雲很是生氣。
「依我看啊,咱就不去遞禮。上回小南把話說那麼難聽,跟咱們斷絕關係,她怕是沒想到這一天吧,她婆家有事兒,咱們娘家一個人都不去,看她還有啥臉面。」
沈群山訥訥道:「這……這多不好看。」
田彩雲呸了一聲:「她都不嫌難看,咱怕啥?她在家裡的時候,咱們供她吃供她喝,她一身的本事都沒說使出來,叫家裡也沾沾光。這嫁出去了,啥本事都長出來了,啥好處都帶去婆家,一點不顧念娘家人,還想著叫娘家給她做臉?」
老三沈青山和媳婦張玉茹都沒說話。
「好了。」
韓金花打斷憤憤不平的田彩云:「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小南現在十里八鄉是啥名聲。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以後還出門見人不?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怕被人笑話,你娘家那邊也不怕?」
田彩雲漲紅著臉:「是她先不念及咱這娘家人的……」
韓金花擺手:「誰有本事,誰說了算。你出去打聽打聽,現在咱家在村子裡時是名聲!今兒不去,丟人的不是小南,是咱一家子!」
「名聲……名聲又不當吃又不當喝……」
韓金花冷笑:「那你可別嚷嚷著說,去上個茅廁,記分員就扣你工分;也別叫苦連天地問,咋把你分到那塊開荒地去挖地!你信不信,今兒你要不去給小南做臉,下回就直接叫你們兩口子去挑大糞了!」
田彩雲臉色一白:「他們敢!」
嘴上這麼說,到底是氣不足。
韓金花又嘆了口氣:「知道你們不情願,形勢比人強。再說了,不管咋說,小南是你們大哥的閨女,是你們親侄女,她發達了,你們跟她維繫好關係,總沒有壞處吧。」
「可是那丫頭心裡怕是都恨死咱們了,以前叫她干點活,她都記恨著……」
韓金花擺手:「她心裡記恨不記恨的,咱們別吭聲,外人有眼看。得叫村里人,叫外頭人知道,咱們知道錯了。那牙和舌頭還打架呢,咱們和小南總歸是一家人,就算小南不待見咱們,那咱們也得貼上去。」
田彩雲有些懵,她的腦子實在是不怎麼夠用。
韓金花真是心累,這個蠢笨的二兒媳婦,哪怕有老三家的一半機靈呢。
她看了一眼三兒媳婦張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