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科的負責人魏展鵬,愁眉苦臉的。
他去跑了醫藥公司那邊。
現在的藥物分配是由醫藥公司進行採購分配的,醫藥公司人家說不要保豐廠的藥,要了也是積壓庫存,給誰都不要。
去找醫院和外面的藥房,人家也都不要保豐廠的藥。
魏展鵬甚至去跑了鄉下農村那邊的衛生院,可人家一聽是保豐廠的,直接連聽都不聽就叫他走了。
真不是魏展鵬不努力,他鞋子都跑壞幾雙,嗓子說到發炎,人家也跟他說,你說你們現在用的藥材都是真的了,我相信,可買藥的群眾不相信啊!
甚至還有人跟魏展鵬建議,你們廠子要想活起來,要不就乾脆改個名字,別叫保豐廠了,換個名字藥就能賣出去了。
銷售科的其他幾個同志遇到的情況也都差不多,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
這年頭,任何一個廠子人家生產的東西都是供不應求,壓根不愁賣,唯獨他們保豐廠,被人家直接拒之門外。
魏展鵬心裡苦啊。
他也糾結的不行,要不要換名字?這也不是他說了算的,可藥賣不出去,廠子還得黃。
「換名字?當然不。」
秦天南說,「換了名字還能是保豐廠嗎?」
那藥賣不出去咋辦?
秦天南:「放心,我會為保豐廠正名,也一定會重新扭轉保豐廠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保豐廠是曾經秦家的招牌啊,怎麼能輕易叫它毀掉。
過完年沒多久,國家政策就又有了新的進展,允許私人自食其力,從事修理、服務和手工業者的個體勞動。
到底是省城,對風向變化極為敏感。
一夜之間,原本隱藏在暗處的小攤販,就開始出現在了大街小巷。
有人賣茶葉蛋,一天能掙工人半個月的工資。
現在還是只發一半工資的保豐廠,工人們的心就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有人覺得這樣半死不活地拖著,還不如去賣茶葉蛋。到農村去收雞蛋上來,煮一煮就能賺錢,以前是怕被抓投機倒把,現在國家允許了,不怕被抓了。
可多少年來的傳統觀念,讓大家也都很難下定決心丟掉手裡的鐵飯碗,哪怕現在這鐵飯碗也並不能讓大家吃飽飯,哪怕這個鐵飯碗一點都不光鮮亮麗。
「廠子裡反正也不是特別忙,找我妹妹幫著來頂班,我先去賣賣看到底掙不掙錢。」
徐奶奶的兒媳婦吳艷麗說。
徐奶奶搖頭:「你忘了廠子規定了,咱們廠現在不允許廠子外頭的人來頂班,也不允許賣工作,如果要賣只能賣給廠里。」
這年頭工作是可以賣的,也可以找人頂班的,但秦天南過來之後,就對此做了新規定。
吳艷麗:「媽你跟小南熟,你能不能去跟小南說說,幹啥要這樣規定呀?我妹妹手腳比我還勤快,肯定能幹好的。」
徐奶奶瞪了兒媳婦一眼:「別一口一個小南的,叫秦廠長。人家這麼規定必然是有道理的。」
吳艷麗嘆氣。
叫她直接把工作丟掉實在是捨不得,也心虛,那生意也不是好做的,有人掙錢就有人虧本。
她是想著做一下試試看,如果虧了就回來繼續上班。但廠里不允許代班,這可麻煩了。
徐奶奶又碰見秦天南的時候就跟她說起這事兒,說是廠里許多人都動了心思,人心浮動。
秦天南點頭。
她當然知道的。
一個是因為現在的工資只發了一半,如果能夠全額發放工資,工人們的心情就不會那麼起伏不定。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自從復工到現在,倉庫里的藥已經做了那麼多,可是一單都沒有賣出去。
賣不出去藥,廠子從哪兒掙錢?又怎麼給工人發工資福利?
工人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會更加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