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轉身正欲離開,卻似乎聽得內里有動靜,她貼著門逢下細地聽著,似有人往正門處趕,卻又被誰給喚了回去。
「不過掙那點碎銀,這大半夜的理那些作甚。」
阿笙聽了半響,卻只聽清這一句女聲,而後館內又沒得動靜。
她自知如今夜色已晚,這般打擾的確不該,但弄墨那樣子若是等到天明再醫,怕人會被燒壞。
小時候,蘇府隔壁院子便有一個女娃,因耽誤了治療,被燒成了痴傻。
阿笙看了看醫館一旁的小巷子,轉身便跑了進去。
這類小醫館多半是前後院相連的結構,後院便該是大夫自己居住之處。
阿笙看著燈火早滅的院子,院旁還放著晚間送來的柴火,看樣子還未來得及搬進去。
屋內,原本已經安寢了的邵大夫忽而聞得一股濃郁而刺鼻的味道,原本就淺眠的他立刻翻身下地,又聞有人高呼「走水」和人群跑動的聲音,他趕緊搖醒了妻子,披上衣服往後院趕去。
兩人衣衫不整,十分狼狽地沖往後院,卻見阿笙捂著口鼻,而她身旁便是一堆燃起來的柴火,其上濃煙滾滾。
見人出來,一旁的侍從立刻將手中備好的水澆了上去,澆滅了那團柴火。
邵大夫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半大不大的丫頭,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夫人正要大罵,卻被他制止了,既然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他也不是個心硬的人。
再來,後院的圍欄也被這火氣給點著了,還得找人修繕,這錢總要找人賠才是。
車馬一路疾馳,邵大夫幾乎是連拖帶拽被人帶去給弄墨診病。
等到大夫向上陽園告斥阿笙差點燒了他的院子時,弄墨才意外地發現,這個平日看著庸鈍的女娃,沒想到卻是個膽大機靈的。
接下來幾日,阿笙依舊忙得瞌睡,被罰之後每日拿著抄寫的書本去弄墨房裡轉一圈。
弄墨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園裡忙碌,根本分不出人來照顧自己,她這是借著理由每日來看看,唯怕那日的事再發生。
若換了旁人,在這個時候多說兩句討巧的話,認了這個不大不小的恩情,日後在園內豈不是能更舒坦些?
但這丫頭就是一句好話不會說,每日就是例行地來看看她,然後便離開了。
念及此,弄墨不由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年紀太小,不善人情事故。
第六章 才能初顯
又是半個月連綿的細雨,弄墨休養了這些時日才算好利索。青山苑因要接待外客,這幾日在移景,正午的時候,嬤嬤親自來問,說是到這個時候了都不見幾個小的出現,今日莫不是都去偷懶去了?
弄墨這才派人去問,一問才知,前日裡三清書堂考核,今日先生留堂了好幾個人,現在還在書堂那訓話。
弄墨這才親自去看看。還未走近便見那教書先生手裡拿著戒尺,一邊晃著作勢要打,一邊嘴裡還在教訓著。
嚇得幾人不斷縮脖子後退,但又礙於先生在前,不敢挪步子,模樣幾分滑稽。
幾人的末尾還站著一個最小的,她就那麼低著頭,也看不清神色,乍一看倒是一幅受了教訓的模樣,低眉斂目的。
「謙德乃是央國學子立德之本,你們學了三月,足足三個月,考核居然還要靠作弊。」
說著胡先生又將手裡的戒尺晃了晃,終究還是沒打下去。
「好,就算你們要抄,你們全指著一個人抄是怎麼回事?」
抄都抄得這般愚鈍,想到這裡胡先生手中的板子晃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