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旨意一出,令眾人愕然。
裴鈺如今聲望極高,為免觸怒天下學士以及裴氏身後的世族們,前朝有多個官員諫言,請皇帝收回此令,但軒帝並未聽勸,還將上諫的多個言官處以杖刑。
阿笙垂著眉目聽完這滿是荒唐的事情,看不出多少的情緒。
「他已經出發了?」
「誰,哦,九公子麼?月前已經往悠南城去了。」
錦瑟繼續道:「聽聞靜嚴師父也諫言了,但皇帝沒聽他的,還說什麼他心思恐怕還在舊主身上,一怒之下將人發配去當縣官去了。」
「這皇帝當真是昏的……」
邊城之地何其荒涼,裴鈺在悠南城,定然會吃不少的苦。
念及此,阿笙斂了眉目。
她此時有一些明白,為何當日離開燕城之時,裴鈺會一改從前的態度,刻意疏離自己。
他怕是那個時候便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遭。
錦瑟不知她所想,繼續道:「我倒覺得,聖上這是在用計。」
阿笙微凝著目,細細思考著錦瑟的話。
「姑娘你想,你是會怕一個講道理的明君,還是會怕一個隨時可能斬人的昏君?」
「裴氏太大了,如今中樞六閣有多少人是咱華清齋出去的,更別說裴氏的屬族,至今沒人知道央國境內究竟有多少世族是裴氏的屬族。」
「皇帝要擺脫裴氏的影響必然需要大刀闊斧的動作,這樣的事一個明君可不好做。」
錦瑟這話在理,但阿笙卻並不覺得一個需要靠先帝為自己鋪路的皇帝,當真能有這般的心計。
錦瑟放低了聲音,「還有,我聽隔壁院裡的幾個小公子前日裡道,說是聖上新提拔了一批言臣入言議閣。」
阿笙知曉這個地方,這是先帝建立的一個專門為皇帝諫言的中樞機構,他們便是皇帝的第二個頭腦。
換言之,這是有人獻計。
若是軒帝得了其他的謀士,便也說得通他為何捨得打壓靜嚴了。
「不過,聖上這番打壓也沒多少用處。」
錦瑟道:「九公子離京之時,除了自發相送的各國學士,您猜還有什麼?」
「裴氏派了五千族兵一路護送!」
阿笙略有些驚訝,錦瑟見她這個模樣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裴氏這些族兵是怎麼出現在京郊的,把京機營的人嚇得夠嗆。」
「聽說當日,聖上的御令三下三改,帝宮傳話的內官跑得那是腳下生風,腳底板都快搓出火來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讓九公子這麼走了。」
錦瑟不由讚嘆道:「這個威風別人可不敢有。」
聽到這裡,阿笙卻並不吭聲。
裴氏族兵不能久離駐地,這番威風怕只能觸怒皇帝,別的作用甚少。
裴鈺不是會端架子、逞威風的性子。
燕城之時,他甚至連隨身的僕從都不用,那碩大的裴氏祖宅啟用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足見他與裴老夫人都不是鋪張的性子。
那他如此高調的行為又是為何?
「還有就是,九公子離京三日之後,合德公主也離京了。」
錦瑟說完這話,一副神色莫測的模樣,「公主這是要替皇帝用上懷柔之策了。」
但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行為在裴鈺的身上未必管用。
阿笙斂了斂眉目,她倒不認為合德是去做什麼懷柔之舉,這位公主的想法雖然定然與裴鈺不同,但也未必與軒帝一致。
阿笙默了半響,對錦瑟道:「立刻擬一封書信,將茉莉這邊的情況告知裴王后。」
「那茉莉公主已經沒了心思,如今就等著嫁入王府了,姑娘這是還要插手裴氏之事?」
阿笙搖了搖頭,「我不是要管裴氏的事,我是要謀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