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座上賓越是顯赫,咱們聖上的心裡就越不舒服。」
天下文士聚集帝京,不乏仲景等國士之身,裴氏的高朋滿座到底是扎了帝宮那位的眼,今年聽聞軒帝不會出席裴氏冠禮。
太祖曾為三位裴氏子弟戴冠,但至今日,家主冠禮戴冠之人卻並未邀請天家,旁人怎麼想不知道,但竇盛康一向看重家族延續,因此在裴氏與天家之間秉持著兩不得罪的心態。
「唉,那不是易家那小子麼?」
易家的姻親,陳國的褚家與竇氏這些年在生意場上你來我往交手數次,竇盛康聽聞這個名字方才抬眼,往外看去。
街對面,兩名穿文士服的學子走過,身旁還跟著一名女使模樣的人。
「這是易家那個學商的小子?」
「是的父親,聽聞易家有意與褚家合作經商,因此讓最小的兒子學習商道,如今他就在華清齋的玄字班修習。」
「華清齋的學生?」
竇盛康聞此,多看了易瀾山一眼,待他往前一步,才讓人看清,與他同行的是一名女娘,也著文士服,看樣子同是華清齋的學生。
「華清齋為裴氏麾下書堂,看樣子也是為了明日的冠禮而來,能在裴氏冠禮受邀之列,這二人當是在齋內也頗受器重的。」
竇盛康並未多言,他看著那二人轉身便鑽進了褚家的糧行,而後放下了簾幕,不再多看。
這日下午,阿笙穿著華清齋的文士服,拖著易瀾山將城中褚家幾個大的鋪子都逛了一遍。而今日,跟在她二人身邊的不是錦瑟而是弄墨。
弄墨此前隨茉莉與幾大糧商談合作之事,雖無大的進展,但那些糧鋪的掌柜卻是識得她的。
阿笙帶著弄墨與易瀾山這般招搖過市,自然是有目的。
當晚,包括竇氏在內的央國大糧商都收到一個消息,西州的海上商道已經與褚家搭上了關係,由易家小公子親自陪同商討合作之事。
海上商道其實對於各家而言都有好處,但是行首不肯點頭,也沒人敢去壞了規矩。
央國商販都盯著竇家的態度,卻忘了這條行道貫穿東境諸國,停靠三個口岸,人家合作的可不止央國的人。
而運輸一事涉及運力,一旦運力拉滿便是再後悔也沒得商量了。
於是各大商鋪連夜與主家商量,是否要主動與西州商道的人接觸。
次日清晨,阿笙很早便被弄墨派來的人喚醒,道有糧商一大清早便登門拜訪,不過弄墨按照阿笙的吩咐,都一一回絕了。
阿笙此時的回絕倒是讓人抓耳撓腮般的難受,眾人只覺傳聞更加真了。
錦瑟看阿笙今日心情甚好,今日她特意著的錦服名為半山月,以清朗幽微為調,行走間寬袖擺動如山嵐浮動。
「姑娘今日為何這般注重著裝。」
阿笙看著銅鏡中一雙如珠玉般的眉目,笑得幾分明媚,「世人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要去誆人,自然得穿得像樣。」
聞此,錦瑟不由笑開。
「對了,禮物可備好了?」
聞此,錦瑟從旁拿出一個木匣子,抽開裡面卻是空的。
「姑娘,九公子人挺好的,用這誆人怕是不妥。」
阿笙看了一眼那匣子,道:「裴氏所有他皆觸手可及,這天下物,他皆可擁有,又何須我送。」
錦瑟頗有些為難。
阿笙轉頭看著她笑了笑,「放心吧,裴氏的人看得懂。」
阿笙帶上這匣子方隨華清齋眾人一同前往明輝堂。
明輝堂是央國國祀之內,其內有單獨一殿供奉著國之功臣、名將。今日裴氏賓客滿席,但眾人皆明白明輝堂的莊重之處,因此少有人打鬧喧譁。
眾人錦衣華服,端正以待,一一入內。
裴氏接引之人接過來客之禮,紛紛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