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他兄長屍骨……」
竇盛康說到這卻頓了頓。
是了,若只是如此,又何須帶這麼多兵去?
這衛氏當真是去救援的麼?
「此事你不必多管。」
阿笙默了默,垂首低聲道:「是。」
說著又欠了欠身,轉身便離開。
竇盛康未起疑,便著手去安排糧草之事。
阿笙轉身回到浮生院,翻出了那枚廣寒樓的信鴉令,剛邁出屋門便見到安氏院中的嬤嬤候在了院外。
「老夫人請姑娘去一趟。」
阿笙握著信鴉令的手握了握,還是隨著嬤嬤走了一趟。
梵香燃盡,屋內余香。
安氏抬眼便見阿笙低垂著眉目,跟著嬤嬤到了屋外,她伏了伏身子,淺聲道:「問外祖母安。」
「進來吧。」
往常這個時候,傅榮華該是陪著安氏的,今日卻是被她早早打發了,阿笙垂了垂眉目,安氏恐怕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安氏並未直接問她,而是將案几上的燕絲粥遞給阿笙。
「外祖母,我不餓。」
「接著。」
見安氏堅持,阿笙接了下來,抿了一小口,便又放下了。
這片刻之間,安氏便將阿笙打量了一遍。
安氏看到了阿笙腰間掛著的那枚小令,她雖不識得,但從那上面的精工來看,並非尋常之物。
「打算去南方?」
阿笙愣了愣,她不過剛起的念頭,外祖母怎麼知曉?
「今日一早裴府便有大批子弟出城,去的也是南方,城裡便在傳裴家九郎被逆賊扣留之事。」
安氏看著阿笙,道:「裴氏已經派了人去援救,你去又能做什麼?」
裴家老九天縱之姿,這樣的人哪怕只是偶爾的青睞對他人而言便足以稱之為恩惠,但在安氏心中,他卻並非良配。
「我並非是為了裴……」
阿笙話未說完,但對上安氏那一雙明亮的眼,終是將後面的話都吞了下去。
外祖母早就將她看透。
穿堂的風將竹簾吹動,屋內聽得嘩嘩作響,阿笙低垂了眉目,放緩了聲音。
「是,我是想去通州。」
阿笙抬眼,定靜地看著安氏,道:「外祖母可聽過數年前越城時疫?」
安氏點了點頭,彼時她在江淮,正好聽人說起那滿城的悽慘。
「當時我就在城中。」
安氏眸光微動,滿是意外,這是阿笙第一次提起這些事。
「是裴鈺最後趕來救的我。」
阿笙細細地將這些年所遇兇險說與安氏,這些都是記在她心中的劫難,也是裴鈺與她的恩情。
「外祖母,這些年,我受他恩惠頗多,如今知他有難,如何袖手旁觀?」
清風撩動,但安氏在阿笙的眼中看到的是堅定,她知道無論今日自己同意與否,阿笙都會去。
安氏看著阿笙站得筆直的身姿,良久,方才開口道:「好,這一次我放你去,但我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第一,你要以自身安危為先,不得入城涉險。」
「好。」
阿笙應得很利落。
「第二,裴氏的恩情,我竇氏會來還,自此之後,你不得與裴家九郎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