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畢竟有些冒犯了。
而阿笙卻是依舊端持著謙和的笑,似乎並未因此而有怒意。
「有。」
簡單一個字,如重錘一般砸在辛弘文的心口。
他神情一滯,而後依舊端著輕鬆的笑意。
「不知是哪家兒郎能得二姑娘的青睞。」
阿笙看著辛弘文眸光中的期盼,毫不猶豫地道:
「裴鈺。」
辛弘文微微一愣,試探似地問道:「禮教無雙的裴氏九公子?」
見阿笙點頭,辛弘文眉頭微蹙,眼神中多了些探究。
裴鈺太好了,好到辛弘文自問同輩中,遠沒有能出其右之人。
但他留給世人的傳奇太多,與常人而言太過飄渺了。
阿笙此時將裴鈺拿出來,倒更像是為了敷衍他。
「可他已經……」
「死了。」
阿笙的語氣清淺,讓人聽不出喜怒。
「他雖然過身了,但我對他的記憶卻猶新。」
裴鈺死在名聲最盛之時,也在人心中刻下最深的痕。
阿笙的話說得太認真,讓辛弘文不得不信。
見他一時沉默無言,阿笙微微嘆了口氣。
「辛大哥,我是願意與你為友的。」
但也僅止於此了。
辛弘文眸光一滯,阿笙並未將話說透了,是給了他顏面。
這話未說透,二人便還可為友。
他亦是聰明之人,哪裡會不懂這話中的餘地。
辛弘文淺笑著垂眸,「我懂二姑娘的意思了。」
聽得辛弘文這話,知他肯放棄,阿笙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既然這篇已經揭過,我倒還有別的事可以與辛大哥聊聊。」
辛弘文點頭,「請說。」
阿笙睇了一眼庭外候著的嬤嬤,嬤嬤會意,索性將雲亭內外所有全都清了出去。
見她這般謹慎,辛弘文不禁正了神色。
「我知道辛大哥會與我結識,多少有著府中長輩的關係。」
阿笙這話一出,辛弘文不由心中一滯,正欲解釋,卻見阿笙安撫似地笑了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你我生於大族,對於這些心中有數,便無須再說場面話了。」
見阿笙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辛弘文便也不辯駁了。
「是我此前所為失了考量,才會觸及辛氏的一些事,但這些事與我而言並未有貴府想的那般重要。」
阿笙神色淺淡,她不由想起了裴鈺曾經與她說過的話。
「帝宮裡面坐的是誰,我並不關心,辛氏族內之事,我更不會幹預。」
「但若是有人慾打我族人的主意,我必爭個魚死網破。」
阿笙的語氣輕柔,但言語鋒利,如鑿刻般印進辛弘文的心中。
一個如此年紀的女娘卻能說出這番話來,辛弘文此時不由懷疑,自己當真了解竇府這二姑娘麼?
阿笙的話未說明,但辛弘文心中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
他沉了沉眉目。
「我自是相信二姑娘,只是我父親怕是不會輕信……」
辛弘文臉色為難,他低斂的眉目讓人看不清神色。
阿笙淺淺笑了笑。
「令尊怕是忘了,合德公主與我為友,大皇子得公主相助,我又怎麼會做出不利於他的事?」
「更何況,聖上膝下唯有這一個嫡子,大皇子的前程是眾望所歸。」
辛弘文微凝著目聽完阿笙這些話,但他卻並未對此置評。
而是道:「我會將二姑娘的話帶給父親。」
阿笙聞此,垂首見禮,「那便多謝辛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