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著急,連忙要去叫醫生來,他卻抓住我的手說:「奶奶,我沒事,我只是太累了,受了點傷。」
我掀開他手臂的衣服,才看見一大片發紫的淤青,沒散開,已經開始腫了,一摸就疼。
我給他他擦藥酒,問他疼不疼,他齜牙咧嘴笑著對我說奶奶我不疼,沒有地震里的那些人疼。
他還說,他不疼,他很開心,因為他救了人,其中有一個個子矮矮的,眼睛很大很漂亮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說,長大後會去找他。
阿延那時候和我說,那個小女孩如果找來的話,他就認她當妹妹,會比所有人都對她好,會寵她,讓她忘記地震帶來的傷痛。」
兩手撐在膝蓋上,溫書盯著地毯上的花紋,眼淚滾落,背脊的蝴蝶骨凸出,微微顫抖,像一隻收束的蝴蝶。
換了個顏色的毛線勾織,沈慈心嘆惋,「也就是那時,我以為他是個好孩子。」
「第一次和你見面,我就很喜歡你,我想著你嫁給他,應該不會受委屈。」
「可原來人是會變的,他變壞了,書書,你已經做到夠好,你不需要再給他機會了。」沈慈心彎腰湊近,用蒼老粗砥的手指擦她眼角的淚,「別哭,姑娘。」
「人都得往前看。」
「大膽往前走吧,別回頭。」
沈慈心沒說完的是,那時候盛京延從災區回來,看過太多血腥噁心的場面,心理抗拒,得過心理疾病,醫治了快半年才醫好。
可能那個陽光肆意,溫柔如風的少年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改變了。
傷痛或許會被治癒,可它留存的痕跡永遠在那裡,像一塊疤,撕不碎抹不掉磨不滅。
溫書臨走時,沈慈心塞給了她一個翡翠玉鐲,眼裡滿是愛惜地看著她:「原本想等到你生小孩的時候給你作為賀禮,但現在看來,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了,你收下,這是我的心意。」
看著手裡這隻通體碧綠,不摻雜一點雜質如水一般漂亮的鐲子,溫書不敢收:「奶奶,這太貴重了。」
沈慈心對她笑笑,「你以前也姓沈,我也姓沈,我們就是有緣,你以後就當我失散的孫女,願意嗎?」
眼睫垂下,溫書看著手裡的手鐲,她想問很多話,她想問奶奶是不是知道她就是那個地震中的小女孩,但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最後輕輕抱了一下她。
「奶奶,我回來的話,一定來看您。」
沈慈心拍了拍她的背,溫柔笑笑:「好,乖孫女。」
…
溫書離開澤樓,快要走出澤桉園的時候又受到門口傭人的阻攔,讓她回去,說夫人和老爺要見她。
緩和了會情緒,溫書又跟著那傭人折返,徑直去了主樓,上樓,進入客廳,還是上次關琦推倒她的那個客廳。
盛駿輝在房裡玩玩具,關琦和盛勛北分坐沙發兩側,關琦端著姿態,看她的眼神傲慢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