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 指腹緩慢摩挲中指的銀戒,手骨骨骼修長,青色血管根根分明,盛京延彎唇淡笑了下, 嗓音低沉, 「找個人, 把他們倆弄開。」
大氣不敢喘一個,林鋒連忙回:「是,盛總。」
…
一手托腮,溫書安靜地想了會,回他:「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等過段時間吧,現在我忙著找房子的事,剛回南潯,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談胥若有所思,搖了搖紅酒杯,輕抿了口問:「那你以前待的地方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已經吃飽,溫書挑了顆蛋糕上的櫻桃,咬進嘴裡,汁水炸開,很甜,她想了想回:「很冷,偶爾能看見雪。」
「街上的建築充滿藝術氣息,清晨六點的街道總是灰濛濛的,陽台上有兩個畫架,從東南方斜向上六十度眺望過去能看見一口雕刻滿花紋的石鐘。」
「總是下雨,出門常帶雨衣和圍巾。」
談谷偶爾會來她公寓和她一起畫畫,另一個多餘的畫架就是備給他的。兩人都是很純粹的人,醉心畫畫起來就總會忘記時間,回過神抽身出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隨便做點速食果腹,下樓送走他,在路燈下分離,一天時間也就這麼過去。
在倫敦的那段時間,食材差異,也沒有想照顧的人,溫書便很少下廚,這兩年過去,技藝已經生疏不少。
畢竟藝術和現實,總歸要傾向於一個。
她和談谷沉溺於理想的世界裡,像兩個孤獨的僧人,只有畫到滿意處,才會抬頭互相相視一笑。
沒成名之前那一段時間,他們精神上是契合的。
聽完溫書說的話,談胥也沒回答,淺褐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顏色很淡,他盯著宴會廳牆上的一幅畫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溫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談胥,你怎麼了?」
回過神來,談胥眼睫垂下,淡笑了聲:「沒什麼,聽你這樣的描述,我覺得那不是個好地方。」
「很難定義。」溫書想,她日後或許會眷戀在英國那段時光。
目光重新落回溫書身上,他看見她黑色的髮絲上沾了點粉糕,便伸處一隻手,輕輕地去觸碰她的髮絲,想把那白色粉糕拂下來。
杯中紅酒氣泡升騰,巴赫的一曲《舊約》結束,室內陡然變得安靜起來,每一點動靜都清晰可聞。
溫書看著談谷的眼睛,淺褐色,很淺,琥珀般剔透,笑時很溫柔,和談谷的那雙眼睛很相像。
沒來由的,就對他放鬆了警惕,她看著他的手探過來,酒精氣息和巧克力的甘甜嗅進鼻間,一厘米的距離。
下一秒——
「哐當!」一聲,盛了滿滿一杯紅酒的高腳玻璃杯盡數傾倒,全淋在談胥的白襯衫上,酒汁亂濺,鐵質餐盤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