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我以後躲著你,是嗎?」冷靜下來,溫書說的話也與那噴泉里被冰塊降溫過的水無異。
陽光落在水面上,卻泛不起一絲暖意。
垂下眼睫,盛京延胸口沉悶得厲害,起伏難定,他緩慢地,從衣兜里拿出一塊草莓軟糖放在她手心。
輕輕開口:「蘇蘇,以後,我不會讓你吃苦了。」
軟糖質地很軟,上滿鋪了一層白白的糖霜,很甜,有一點粘牙。
溫書十二歲的時候,在福利院,與同班的小胖子打架,打得嘴巴髒兮兮的,搶到了一塊軟糖,形狀歪歪扭扭是個小熊,吃進嘴裡化開,很甜很甜。
吃那一塊糖時,小胖子回去叫比她年紀大幾歲的人來出氣,一個人按住她,打她嘴巴,讓她把糖吐出來,另一個人抓地上的沙子往她臉上砸,扔進眼睛裡,眼淚不停地掉。
可溫書死咬著嘴裡的糖,不鬆開,沒哭出聲,帶著淚水和沙子一起吃下去。
後面她再沒吃過那麼甜的糖,她在日記里寫:
如果能一直吃小熊軟糖就好了。
好喜歡吃甜的,不想吃苦了。
閉了閉眼睛,溫書抓著那塊糖掙脫出他手心,她轉過身,抬頭看他,瞳眸黑白分明,眼底漠然如霜雪。
揚手一扔,她把那塊糖扔回去,砸在他胸口透過襯衫紐扣向下,很快,掉到地上。
一根銀絲一樣的線崩斷,盛京延看著她,漆黑眸子裡,沉靜,壓抑,隱忍。
喉嚨發澀,喉骨滾動,那眼裡的複雜情緒濃得化不開。
盛京延蹲下身,修長手骨露出一截,手腕上的銀色機械錶冰冷,精密,他不發一言,撿起掉在地上那塊糖。
咬了咬唇角,靜靜看著他的側臉,只一眼就移開,她轉身離開,留他一人在葡萄藤架下,在明暗光影中,細小的光束里躍動著灰塵,男人背影略顯孤寂。
扯著唇角無聲笑了下,撕開糖紙包裝,盛京延咬下那塊軟糖,舌尖觸著口腔壁,糖霜和糖漿,黏得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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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應莊園主的邀請,大家一起去學習和體驗葡萄酒的釀造過程。
四點多,太陽不那麼毒辣,溫書特地穿了長褲長袖,和闕姍談胥他們一起到葡萄園匯合。
站在蔭蔽的葡萄架下,眾人全副武裝準備摘葡萄。溫書拿了把大剪子,挎了個木籃,剛鑽進葡萄園深處準備抓的時候,就聽見夏靈煙的聲音。
「哎,聽說你們要摘葡萄釀酒,我也要來玩。」
只見她穿著短裙打了遮陽傘下車走過來,手裡還提了個無比精緻的淺綠色花籃。
一進來,剛站一會,就聞到一股過於濃烈的香水氣息,她走裡面去,指了右邊那一大片葡萄園,「那邊都是我的,你們不准摘。」
不想與她計較,溫書帶著闕姍去了另一邊,談胥也跟著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