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缺會辦事兒的人,缺的是關鍵時候能辦正事兒的人。
就比如眼前升任兩江總督的原南州府巡撫王重禮。
王重禮亦是消息靈通之輩,一早收到周二郎快到南州府的消息,率人在驛站早早等候。
大人既是微服,就是不想高調張揚,是以王重禮只帶了幾個重要親信前來相迎。
周錦鈺陪同父親從車廂里走下來,小小的少年郎站在父親身邊,可能因為年齡還小的原因,臉龐和眼睛俊美得幾乎雌雄莫辨,可你卻絕不會把他看成是個姑娘。
五年來,二郎把兒子帶在身邊,一言一行悉心教導和培養。
周錦鈺氣質里自帶一股凜然貴氣,如松如玉,年齡小,氣場卻迫人。
不過,相較於其父的沉穩內斂收放自如,小孩兒顯然還不夠老練,面對眾人的誇獎溢美之詞有些招架不住的害羞。
周二郎替他解圍,道:「為父多年未曾歸鄉,要與諸位叔伯暢飲敘舊,鈺哥兒同爺爺先回周家莊。」
周錦鈺忙不迭點頭應允,這幫人也太能拍馬屁了,自己都快被他們捧上天去了。
這時王重禮拱手道:「老太爺同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住處,不若先休息兩晚,再行啟程回周家莊亦不耽誤。
周二郎略做推辭,應下。
王重禮是自己人,那就不能跟他表現得太見外,太見外他就該自我懷疑,懷疑你是否有意疏遠他,他是不是你的心腹之人。
說是暢飲敘舊,其實是有要事要談,周二郎這次回鄉祭祖是帶著目的來的。
兩日後,一家人啟程回鄉。
車輪滾滾向前,車窗外的一切如此的熟悉又格外的陌生。
「爹,你快看,這家包子鋪牌匾上的題字跟你的筆跡好像呀。」
周二郎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家門面頗大的包子鋪,匾額上書「蒸蒸日上」四個楷體大字,正是自己當日為換取銀錢所提。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老闆給了他三百文的報酬,讓他有路費可以中途多回家一次,順便還能有錢給鈺哥兒買了甜甜的松子糖。
兒子小心翼翼的把松子糖塞進嘴巴里,大大的眼睛慢慢亮起來,像是在驚嘆松子糖的美味,又摟住他的脖頸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裡,奶聲奶氣道:「爹真好,喜歡爹。」
他還給雲娘、大姐和娘買了桃木簪,給蘭姐兒買了絹花。
那時候的雲娘很容易就滿足,一支小小的桃木簪也值當得她特意跑出去顯擺一遭,回來對自己說,「夫君買的簪子好看哩,她們都說府城裡的東西就是比咱們小地方的強上許多,夫君對雲娘真好。」
無法形容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大概就是為人父為人夫的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