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陸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庭之,倏地眼神變了變,她捋了捋胸前垂髮,朝王庭之笑道:「東家捎了些私房話托我帶給將軍,不過既然將軍不在,我與王小姐說也是一樣。」
「就是不知,王小姐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
摒開左右,程雙陸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看向王庭之的眼神充滿了審視與敵意。
「王小姐、不,我應該喚你王公子才是。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喬裝,但你最好不要有一絲對她不利的地方。否則不說謝家人與北境軍,就是我程雙陸,也有的是辦法叫你生不如死!」
程雙陸話音剛落,王庭之便嗤笑一聲,抬手,一枚掌印出現在手心。
程雙陸目光一滯,瞬間臉色大變,單膝跪下。
「屬下見過指揮使。」
王庭之冷眼警告:「做好你分內的事情,不要逾矩。」
「指揮使!」程雙陸咬牙,抬頭看過去,一臉視死如歸,「不要傷害將軍。如果可以,屬下可以代替她去死!」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眯了眯眼,王庭之聲音冷如寒冰,「退下!」
接下來十餘日,王庭之的心情莫名地煩躁,冷著臉宿在了軍營,路過的人都感覺身上冷颼颼的。
看守他的女兵都感覺到了他的心情,暗中與同僚討論了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可能是女子每個月的那麼幾天,她很貼心的送了一碗紅棗紅糖薑湯。
王庭之望著那碗湯,額頭青筋跳了跳。
第37章 送花
謝媛披著月色回帳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美人對著一碗薑湯在生氣,燈下越看越好看!
她湊了過去,鼻子吸了吸,忽然齜牙笑起來:「王二姐姐,你來月事了?」
王庭之:「……」他想放毒殺人!
「不想喝就不喝,我替你喝了!」謝媛捏著鼻子一飲而盡,隨後又伸著舌頭狂扇,提著一壺冷茶灌了一肚子。
王庭之甚至來不及阻止。
他皺眉道:「不喜歡就倒了,你這麼個喝法也不怕喝壞了肚子。」
「哈哈哈!小事小事!我皮糙肉厚,結實,不打緊的!她們也是一番好心,再說了,不能浪費糧食!」
謝媛說著,拉住王庭之的手往外走,道:「王二姐姐,走,我帶你看個好東西!」
夜色晦暗,月光時隱時現,照在沙坡上,銀色流光如夜螢一般閃爍,似悄然綻放盛開的焰火徐徐落幕。
「怎麼樣?好看嗎?」謝媛滿含期待的問了句,不待王庭之回答,她又繼續道,「運氣不錯,現在這個時節居然還能讓我碰見盛開的幻夜砂。」
王庭之忽然想起來了,謝媛說過的話。
【王二姐姐若是喜歡,下次我見到了給你帶一朵回來瞧個新鮮。】
不過隨口的承諾,他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
他怔怔地看向一臉期待的少年將軍,冷沉的眉目不知不覺淡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笑意。
「嗯,好看。」此生之最。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王二姐姐你會喜歡!」
仿佛得到認可的孩子,謝媛笑得眉眼彎彎,她摘下一瓣花放在王庭之手心。
「喜歡就捧在手裡多看看,不然一會兒就謝了。」
「好。」
王庭之捧著幻夜砂的花瓣,仿若珍寶一般一動不動,他坐在沙坡上,偏頭看向謝媛,聽夜風拂過軍營,心情變得從未有過的安寧。
但沙場總是瞬息萬變的。
鳴風谷與鎖星堡等幾個哨卡同時遭到南蠻的偷襲,雖然早有防備,但對方抓了大晉的百姓,以他們性命為要挾。
「媽了個巴子,一群狗雜碎!」
謝媛第一次在王庭之面前爆了粗口,匆匆交代了幾句,連程雙陸都沒來得及接見,她便抄起塵封已久的紅纓槍。
是她娘平寧郡主的遺物。
與此同時,瓜州城內趙府。
趙隼捏著手中的密信,面沉如墨,久久未能言語。
半晌,他才僵直身體將密信燒成灰燼,喃喃自語道:「殿下,一定要如此嗎?」
三日後。
謝媛的長槍還沒能刺穿敵軍的將領,三大參將之一的趙隼突然領兵奇襲敵方後營,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糧草,徹底惹怒了對方。
「看來你們不想好好和談了!那這群奴隸也沒有用了!」
他們當著謝媛和眾將士的面,舉刀砍向被俘虜的難民。
「救救我!我不想死!玉弧將軍!玉弧——」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著驚恐、絕望,他們不停地在喊他們北境的守護神玉弧將軍,即便恐懼害怕至此,也沒有一個百姓朝敵人求饒。
鮮血染紅了鎖星堡前的黃沙,也染紅了謝媛的雙眼,她氣急攻心,雙手死死地摳進城牆縫中,指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