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絕對是掉進來的。
孟惘猜他肯定也把自己當癲子了,不然早當著自己的面跳起來了。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個不怎麼道德的想法。
於是學著那女人和老太太機械冷硬的語氣,孟惘也直勾勾地看著他,「工匠,你砸到手了?」
「你不會做花轎嗎?」
那工匠瞬間調整好疼到扭曲的表情,強作鎮定道,「沒砸到手啊?我做這活那麼久,怎麼可能連花轎都做不好。」
說完假裝轉身找工具,剛走了兩步就踉蹌一下。
孟惘低下頭,努力壓下自己上揚的嘴角。
那工匠大概實在受不了他在這裡全程盯著自己,提議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做完給你送過去行嗎?」
孟惘聽完更想笑了。
「那請你幫我送到那裡,務必早些,我明天就要用。」他朝遠方指了指自己的來處。
「誒好好,您慢走。」工匠使勁抹了把汗。
……
孟惘回到「家」中時,已經夜幕低垂。
他都想像好那老太太佝僂著身子瞪著發白的眼珠,站在正屋前等著自己的場景了。
可結果他推開滿是塵埃的枯木柵欄,直到走到院子正中間,都沒有人出來。
天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變低,變黑。
好像是某種召示,也像在催促著行人,趕快回到屋中去。
周遭沒有任何聲音,好似風都消失了,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後院的牛欄也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對了,牛。
孟惘突然想起來,轉頭去看自己身後正在被牽著的牛……
四目相對。
一雙牛眼睜得極大,大約占了面部的三分之一,密密碼碼的黑色瞳孔幾乎布滿整個眼球,像是硬用毛筆點上去的。
孟惘可以肯定它白天時並沒有這麼丑。
視線向下一掃,那四隻牛蹄變得很軟很大,腿上的皮肉也正沿著骨頭下滑,在地上層層堆砌。
不是大哥你怎麼化了?
孟惘有點想哭,雖然不願承認,但他是真有點兒想謝惟了。
這都是群什麼東西。
他撒開牛繩任它自生自滅,因為不知道哪個是自己的房間,只得隨便選了一間快速推門進了屋。
屋內沒有燈,幸好這時月亮已經升起,慘白的月光從髒兮兮的紙窗里透過來,他才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