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絕停手了。
沈敘正要拽起他,他反手扣緊沈敘的手,五根手指深深嵌進沈敘的五指,同時他鬆開了管寧,面無表情說:「滾。」
他沒再看管寧,起身也沒看沈敘,牽著沈敘往他來時胡同走。
沈敘被拉得亦步亦趨,他本能地察覺到危險,往後拖著陸絕不想再往前,「陸總……」
他又叫他陸總。
陸絕毫無反應,他走極快,沒一會兒進了胡同。
這是一條老胡同,往裡再走幾米是人家戶,此時夜深大雨,每戶人家早關緊門窗,熄燈進入了夢鄉。
胡同里漆黑,只那根路燈勉強照進來一小片光。
沈敘警鈴大作,正要抽身,他瞬間被推到濕漉的牆上,後腦墊著寬大偏硬的手掌,他並不太難受,只後背貼著牆,一陣刺激的冰涼粘上皮肉,他頭皮都跟著緊繃了。
他皺眉,「陸絕你——唔……」
聲音淹沒在男人滾燙兇猛的吻里,沈敘甚至來不及閉嘴,滾燙的柔軟物就死死纏住了他舌尖,他嘴角被迫張著一小條縫,激烈交纏的唾液混合著雨水往下流。
沈敘快瘋了,左手被陸絕五指緊扣動彈不得,他只得用右手推著陸絕的胸口。
陸絕不動如山,反而親更凶了,沈敘被親得脖子不斷後仰,但後方沒空間了,他下巴越抬越高,被動地接受著陸絕更加猛烈的舌吻。
沈敘眼眸沉了沉,正要抬膝,忽然滾燙的液體密密麻麻滴到他眼睫毛上。
不是雨水。
沈敘一怔,陸絕哭了……
這時陸絕終於撤出他口中,急促的喘息被雨水砸得七零八落,陸絕顫聲哀求著他,一遍又一遍。
「俞汀,求你,想起我。」
他被陸絕緊扣的手,也觸到了陸絕皮開肉綻的手背。
給管寧那一拳,陸絕手背手指亦被管寧的牙口刮破了。
就那麼愛嗎?
沈敘不明白,他心口蔓延開一股說不清的悲哀,他豁然明白,這兩天的煩悶來自於何處。
他嫉妒了一個人,一個同他相像,死在十年前的人。
他喜歡被陸絕觸碰,他喜歡跟陸絕接吻。
沈敘放棄了,在這一方無人在意的角落,他決定放任自己不道德一次。
他反手勾緊陸絕的脖子,閉眼主動仰臉去索吻。
他親得生澀又粗暴,陸絕馬上回應了他的吻。
這次吻得更激烈,兩人沒技巧,憑著動物的原始本能,撕咬、吮吸……
更像一場搏鬥,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口齒間瀰漫,陸絕迫切地在用那溫熱的血液再一遍確定。
是俞汀,他的俞汀還活著!
他鬆開了沈敘的手,往上摸索著,從那輕薄濕透的衣料里探進去。
乍然的冰涼,沈敘腰側皮膚冒出了雞皮疙瘩,忽然他腦海閃過親密交疊著的身影,還聽見了越來越激烈的喘息,那是——
沈敘猛地睜了眼。
近在咫尺的眼睫毛被雨水淋得濕透,陸絕也閉著眼,手繼續上移。
沈敘猛然推開陸絕,這次陸絕被推開了,沈敘沒看他,說了一句,「不要再跟來。」
轉身出了胡同。
*
沈敘撿回那把傘,走在大雨里,他的嘴唇又燙又疼。
不用看鏡子,他也清楚他現在的樣子有多糟糕。
他沒有停留,回了酒店。
他房間燈亮著,沈敘關上門,平靜進去了。
李成蹊從沈敘進來便站起身,茶几擺著兩瓶酒,一隻酒杯。
他視線落在沈敘紅腫破皮的嘴角,啞聲開口,「摔倒了?嘴巴都破了。」
他緩步上前,抬手要檢查沈敘的嘴,沈敘躲開了。
回他,「不是。」
李成蹊盯著他懸空的手,聽著沈敘淡淡說:「我和一個男人接吻了。」
沈敘閉了閉眼,又睜開,「你想取消婚禮還來得及。」
李成蹊五根手指緩緩收攏。
現在和十年前有什麼區別?
沈敘願意和陸絕接吻,卻連他碰一下嘴唇都覺得噁心?
積攢數日的恐懼和焦慮,在這一刻化為了無盡的怒氣。
明明是他先認識俞汀,是他先喜歡俞汀,是他和俞汀在一起待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