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編的門很輕巧,即使門被打開,也沒有什麼聲音,一隻腳從打開的門縫中伸進來,來人的視線先將整個房間掃過去一遍,最後鎖定在小竹桌下。
他抬腳走上前,垂首打量靠坐在桌腳的人,在黑暗中,他的紅眸比月光還要亮幾分。
地上的人已經暈了過去,還保持著一手捂肚子一手握劍的姿勢,他的腦袋倚在屈起的雙膝上,軟綿綿的。
廣袖之下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越無潮彎著腰將手覆在他的後頸上,圈住那截溫熱的脖頸,感受到藏在皮肉之下的血脈跳動,他的手用力縮緊了一下,又突然鬆開。
李存青不能死,他要飛升,他還要替自己孕育蛇蛋,自己有的是時間等待……越無潮反覆想著這些話,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來,指甲上沾了些帶著手心碎肉的血痕。
他蹲下身將人帶到懷裡,還沒攔腰抱起,李存青的身體忽地一顫,呼吸不再平穩,他睜開眼睛仰頭看著他,迷茫的眼神逐漸被喜悅替代。
「師尊,您回來啦。」
聲音不再粗啞難聽,甚至還帶了一種剛睡醒懶洋洋的低聲,越無潮對這句師尊感到很滿意,語氣不自覺放鬆下來了,他低聲詢問著:「吃藥了嗎?」
「肚子太疼了,吃了兩粒丹藥,現在已經好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他本來抱著劍在研究怎麼補劍,肚子又突然疼起來,想起師尊的叮囑吃了藥,結果就失去意識了。
懷裡人仰頭看著自己的臉,眼睛又黑又亮,但那張臉已經完完全全褪去稚氣,五官分明,就算還是一如過去看他的仰慕眼神,但也摻了其它不明情感,比如害怕。
是在害怕他提起太白山一事,還是害怕其他東西呢?
越無潮沒打算安撫,而是遮住了他的眼睛。在李存青的視角里,他們相隔百年不見,他的心境早已大有不同。
他沒去了解過李存青在這期間遇到了什麼事,但單從他的眼睛來看,他就知道他一直在憂心各種事,裡面藏了很多東西,已經不純粹了。
另一隻手探入衣襟,掌下輕推肚子上的軟肉。靠在懷裡的徒弟哼出了聲,耳朵瞬間通紅。
天生冷血並且喜歡低溫的越無潮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的體溫會這麼高,他記得以前廝混時徒弟的體溫還在他能接受的範圍里。
現在熱的他想把手收回,還有那種過分清晰的皮膚觸感,蛇鱗都想冒出來為自己擋一擋這種奇怪的感覺。
還好這回找到肚子裡的小東西很快,不用停留太久。不過一天時間,薄膜里的小東西又大了一圈,若是按照這個生長速度,很快這個小東西就可以長大取出。
阿莫給的藥確實不錯,是專門幫助蛇神的伴侶順利孕育蛇蛋的,藥效非常強,就是要付出一些代價,會快速消耗母體的靈力和生機,無異於以命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