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說呢,三十幾的老男人做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效果的確沒有謝小寶來得好。
施令窈順勢握住謝均霆的胳膊, 示意他先別著急。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秦王逼自己冷靜下來, 但視線根本捨不得離開紅衫碧裙的女郎。
她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兒都沒變。
「我在醉春樓訂了雅間, 窈妹, 那裡的燕窩鴨子做得最好,你從前很喜歡吃。」秦王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你還記得嗎?」
施令窈:……她今年二十一, 又不是六十一,當然記得。
她有些受不了秦王這樣黏糊糊跟大狗望著肉骨頭似的眼神,往謝均霆身後躲了躲——有時候長得嬌小一點,也不全是壞處呢。
施令窈這麼安慰自己。
謝均霆深深感覺到了被需要的滋味,胸脯挺得高高的,一雙肖似她的大眼睛水亮亮地瞪著秦王。
秦王哪裡會和他計較,看著他,目光愈發慈愛了。
「均霆長得真高啊,高點兒好,高點兒好啊。」
謝均晏走上前去,接過施令窈手裡提著的東西,溫聲道:「阿娘若是累了,我們就先回去。」
隋蓬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
死丫頭福氣真好!三個姿色不俗的男人都圍著她轉!
咦,那位最近據說開竅了的首輔大人怎麼不在現場?
隋蓬仙略有些遺憾,不然這齣戲定然可以再精彩些。
聽著謝大寶的話,施令窈有些感動,她彎了彎眼眸,搖頭:「從秦王殿下的衣裳上隨意扣一顆寶石下來,都夠我們娘仨吃一年了。一頓飯而已,沒事。」
她的態度坦坦蕩蕩,含笑望來的樣子溫柔得讓人心醉。
謝均晏點了點頭,說好。
謝均霆輕輕哼了一聲。
他可不會被一頓飯就收買!
見施令窈側過頭來看她,隋蓬仙嬌滴滴地笑了:「知道你想我去,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話說得勉強,但看著那張嬌艷欲滴的臉龐上毫不掩飾的調侃之色,施令窈用小腦想都知道臭阿花在激動什麼。
秦王見她們都表示願意去,鬆了一口氣:「窈妹,你身子弱,坐我的馬車吧。地方大,你坐著舒服一些。」
秦王望來的眼神十分殷切,亮亮的,像是施令窈小時候進宮的時候,見過的那頭渾身雪白的獅子狗。
施令窈的思緒卻忍不住往別的方向飄了飄。
到底是誰傳的她身體虛弱,走兩步可能就要原地倒下長眠的謠言!
雙生子不必提了,一直很貼心,秦王也是緊張兮兮的。
還有,謝縱微,更是管她管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有一回她躺在床上看話本子,他進來瞧見,當時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後來他讓苑芳把她散落在床上的話本子都收到羅漢床旁的小柜子里,施令窈還暗暗發了一通悶氣——你又不陪我睡,我摟著幾本話本子看了好入眠,何錯之有!
「窈妹?」察覺到她在走神,秦王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只耐心地看著她。
等待這件事,秦王做了太多遍,早已駕輕就熟。
小的時候,他便知道,施太傅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女兒。
要想和她一起出去玩,不僅要會編好看的花環和狗尾巴草手鐲,還要耐心地等她,等到她穿得漂漂亮亮,揚著神氣的小臉出現時,第一時間獻上誠摯的讚美。
看著那張漂亮臉龐上露出笑容,是秦王從小到大,一直的目標。
哪怕中間斷了十年,兩人生死相隔,他的心亦不曾改變。
任憑邊關的風如何摧人心肝,他亦如城牆上那塊注視著每一次日升日落的石頭,心意從來不曾轉移。
現在一看到她,秦王感覺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回到她還沒有嫁作謝家婦的時候。
「不必了,我和仙娘一塊兒坐她的馬車就好。」在會享受這件事上,滿汴京就沒幾個能敵得過隋蓬仙的人。
雙生子還在這裡,施令窈不想做讓他們誤會的事。
她得此奇遇,能夠繼續陪在他們身邊,母子心意相通,雙生子從來沒有開過口,但她明白,他們心裡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被拒絕了,秦王也不失望,又看向兩個少年。
「均晏和均霆提著這麼多東西,一定累壞了吧。走,去馬車上歇歇?」
謝均霆皺著眉,不想搭理這個想做自己後爹的男人。
「小寶,不可以沒禮貌。」一碼歸一碼,施令窈拍了拍他的胳膊。
謝均霆忍辱負重地對著秦王扯出一個笑:「我不累。」
謝均晏卻替他答應了下來:「那就麻煩秦王殿下了。」
秦王很高興:「叫什麼殿下,太見外了。我和你們阿娘青梅竹馬,於情於理,你們都該叫我一句叔。」
叔?之後呢,恐怕就要變成後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