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和隋蓬仙吵吵嘴,再埋在滿姐兒的圓肚皮上吸一吸,很快便到了位於安仁坊的施府。
謝均霆捧著那瓶荷花跳下馬車,謝均晏細心地擺出凳子,扶著施令窈下了馬車:「我和均霆去給外祖父和外祖母問個好,再去太學。」
施令窈點頭,又看看捧著花的謝均霆:「沉不沉?我來抱會兒吧。」
謝均霆連忙搖頭,心裡泛起嘀咕。
阿耶隨手摘的幾支荷花,阿娘怎麼那麼寶貝。
嗯,一定是這荷花格外水靈,討人喜歡的緣故。
討喜的才不是阿耶。
還不能接受阿耶老牛啃到嫩草這件事的謝均霆對此深信不疑。
一行人進了施父施母的停秋院,一進去,便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上前迎她們的僕婦臉上笑得有些不自然,眼角眉梢依稀流露出些愁苦模樣。
施令窈心裡一緊,來不及問話,提著裙子疾步往屋裡跑去。
「阿娘!」
施母正坐在羅漢床上,面容沉鬱,但見著小女兒來了,臉上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張開手,接住她:「怎麼了?跑得這樣急。」
母親溫熱的手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施令窈緩過那陣惶恐,笑道:「在外面住了一夜,有些想阿娘了。」
謝均晏和謝均霆也腳步匆匆地跟著進了屋,見外祖母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心裡也都跟著一松。
施母憐愛地替女兒順了順鬢邊微亂的頭髮,見著兩個外孫過來,更是高興:「快坐,快坐。」
雙生子沒急著走,陪著施母說了會兒話,施令窈把參湯遞給阿娘,好奇道:「長姐呢?她還沒從李家回來嗎?」
隴西李氏從前也是響噹噹的世家大族,但當今天子登基之後,便有意識地削弱了門閥世家的勢力,到如今,隴西李氏只能說是餘威猶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姐夫李緒雖是這一代的家主,但外放漳州任職多年,對汴京里的一攤事兒怕也是鞭長莫及。
因著一些往事,施令窈對李家的人沒什麼好感,當初更沒有想過去找他們幫自己送信。
提及長女與李家,施母嘆了口氣:「你長姐怕是要在李家住一段時日了。」
「為何?」施令窈愣了愣,「姐夫和孩子們不是還要大半月才能回來嗎?」
施母搖頭:「此事說來也是我不好,三天兩頭常有病痛,你長姐顧著我這頭,便忽略了她君姑那兒的事,如今人家病了,於情於理,你長姐也不能推諉。」
李緒即將回京任職,如今正是緊要的時候,施朝瑛斷不可能讓旁的事阻礙了夫君的前程。
「長姐的君姑?」施令窈臉上下意識露出些嫌惡之色,「她倒是好意思擺出君姑的譜呢……」
如今李家的老太君,並非是李緒的生身母親,按著親緣關係,他其實該喚她一聲小姨母。
其中錯綜複雜,施令窈知道這件事之後,還不大樂意長姐嫁給他,她從話本子看來的,說是成長在這種家庭里的男主,一般性子都比較扭曲,為此鬧了好一陣雞飛狗跳。
李緒就差給他的未來小姨賭咒發誓了,最後還是施朝瑛揪著妹妹的耳朵,讓她適可而止,施令窈這才眼淚汪汪地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
李家那灘渾水著實讓人頭疼,繼母所出的弟弟靠著家族蔭庇,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官場,原配所出的長子卻只能靠著自己科舉入仕。
好在姐夫爭氣,仕途上平步青雲,在家,亦是給了長姐莫大的支持。
到此,施令窈的記憶便斷了。
不知道李家現在又是個什麼光景。
提起李家,施母心裡有些發悶,她見小女兒皺著臉,想安慰她幾句,卻聽得女使來報,說是李家老太君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