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耳邊某些稀碎的頭髮攏平, 又開始慢慢欣賞清晨修剪過的眉毛。
直到地平線另一端終於出現教廷的車馬,男子才收起鏡子輕聲吐出一句。
「這老不死的。」
白色綴著珠寶的帘子掀開, 教皇從車中緩緩走向前, 男子方才側身從馬背跳下, 筆挺的小腿落地時不太穩, 但他扶著馬鞍很好地掩飾過去。
教皇虔誠地在胸前劃著名十字:「亞瑟殿下,願光明神保佑您。」
亞瑟摘掉繡滿粉色薔薇黑天鵝絨手套,略略欠身,扶著教皇的手貼在自己額前。
教皇衰老的皮膚如同枯萎的植物,扎得亞瑟不太舒服, 因此他迅速放開教皇的手。
「教皇冕下,父王因為身體原因派我出來迎接您, 他已恭候多時。」
兩人簡短寒暄後,教皇換上馬,跟亞瑟入城。
禮兵和護衛在前方開道,亞瑟忽然一拉韁繩靠近教皇。
「您能力非凡,可以窺探未來,我很好奇自己未來的路,不知冕下可否提點一二……」
教皇在馬背上將身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就像平靜的海面,無法知曉情緒。
他說:「此行目的是為陛下淨化,預測王族命運本身會為這個國家帶來災難。」
「有光明神庇佑,陛下必然痊癒,我相信他會為大殿下的未來做出最好的安排。」
兩句話把亞瑟噎了回去。
亞瑟也只好兩腳一夾馬肚子,拉開和教皇的距離。
教廷雖然不會幹涉帝國政事,但教皇也明白,早年東加國王倚重長子,似乎有意培養長子做繼承人。
無奈亞瑟舉止輕浮,偶有荒誕情事傳出,和處理政事相比,他似乎更願意將精力花在服裝、香水上,國王便逐漸減少了分給亞瑟的政務。
亞瑟顯然對於王位還存在幻想。
進了城堡,教皇終於看到愛德華三世。
昔日有著英武氣質的國王如今飽受折磨,臉頰兩側凹陷,眼窩更加深邃,唇色泛白,壯碩的身軀消受,整個人像套著寬大睡袍的病獅。
教皇還記得西加叛亂時,國王身穿鎧甲,提劍帶領士兵沖在陣前的樣子。
「老友,我們又見……咳咳咳……」愛德華三世還未說出完整的話,就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嗦聲。
教皇兩三步上前,口中念著治癒術,手指尖盈滿白光。
他將白光點在國王眉宇正中間,國王身體輕頓,感覺呼吸順暢不少,面色也沒之前蠟黃。
「陛下,您為什麼沒有早點通知教廷,若是我能提前幾天過來,您會更快痊癒。」教皇扶著國王重新靠在軟墊上。
「呵,還不都是查理那小子搞事情!」亞瑟理了理頭髮,表情十分厭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