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他甚至感覺神清氣爽,那壓了他二十年的舊疾,仿佛都好上了許多。
喬青陽點頭:「沒錯,是我給你用了藥,那是我的家傳秘藥,世間僅此一顆。」
年輕的劍客面不改色,卻不知自己的耳朵尖已然紅了個徹底:「你要賠我。」
顧黎:「……啊。」
喬青陽又重複了一遍:「我救了你,你要補償我。」
或許是因為心虛和緊張,少年抱住劍身的手越收越緊,那劍也不知為何沒有劍鞘,反而是裹上了一層灰撲撲的看上去就質量不太好的布,顧黎都擔心他會下一刻就因為過於用力把手指割破。
見那人沒什麼反應,反而盯著自己的劍看,喬青陽身體緊繃起來,將長劍往身後藏:「我的劍不賣。」
顧黎回過神露出個歉意的笑:「抱歉,我只是好奇為何這麼漂亮的劍卻沒有上好的劍鞘作配。」
喬青陽卻只是重複道:「我救了你。」
顧黎的視線在少年染上了血又被蹭花的臉上停了片刻,輕言細語,儼然一副好脾氣老好人樣:「那少俠想要在下如何補償呢。」
喬青陽也沒想到此人那麼好說話,也那麼好騙,猶豫著開口:「讓我在這兒住幾天就好。」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別開眼:「我暫時沒有別的去處。」
顧黎舔了舔有些濕潤的嘴唇,嘗到點腥甜的滋味。
「好啊,」他溫和地接納這個不速之客:「恩公願意住,是敝屋的榮幸。」
這個病殃殃的年輕男子倒是和喬青陽之前遇到的那些心懷不軌的凡人都大不相同,又善良又單純,可他越是如此,喬青陽就越是覺得不安愧疚:「我會一些劍術,這幾日我會保護你,定不會讓那賊人再來害人。」
喬青陽一頓,突然想起自己才是賊人,又良心不安地補充:「你放心,我會小心藏好,不會讓那個小心眼的閣主發現,給你惹麻煩的。」
在洛丹城的這幾天,即便喬青陽並未故意打聽,也多少知道點那個陰晴不定的劍閣閣主的傳言。
看著渾身是傷,但眼神堅定的花臉小少年,真正的小心眼·陰晴不定·閣主·顧黎溫溫柔柔地一笑:「好呀,多謝恩公。」
第2章
之後的幾天,那好心的男子果然都如他許諾的那般,讓喬青陽呆在自己的房間,給他準備了飯菜和療傷的藥,甚至為了不打擾「恩人」,搬出了房間,轉而住到了隔壁。
為此,喬青陽很是憂心,儘管那人再三表示隔壁是空房間,劍閣的住處又多,根本不會被發現,但一想到閣主多疑又小心眼的性格,他還是害怕自己會帶來麻煩。
再加上昨日夜裡似乎聽到劍閣外傳來些許躁動,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萬一那個閣主心情不好發現顧黎擅自換了房間甚至私藏他人,遷怒於他該如何是好。
但那些追殺他的人估計不會那麼快就善罷甘休,在他傷好之前,劍閣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想著這件事,就連在吃最喜歡的桂花糕時都心不在焉的。
顧黎看了一眼腮幫子鼓鼓但嚼著嚼著就開始發呆的少年,挽袖為他倒了一杯茶:「青陽最近總是魂不守舍,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喬青陽沒反應過來手裡已經被塞了一杯溫度適中的茶水。
他慢半拍地扭過頭,正巧撞進男子含笑的眸子裡,只覺得心中的愧疚感更盛,他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麼,一個你字才出口,又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男子的名字。
總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喊吧。
少年按下顧黎又想要為他拿桂花糕的手,就像是頭一次和人打交道一般,聲音動作都透著股青澀,偏偏又故意作出一副成熟冷靜的樣子來,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顧黎受寵若驚般地眨眨眼:「還以為青陽永遠都不想要了解我呢,就連姓名都不願意問。」
喬青陽沒想到他是這樣想的,一時慌亂,劍柄一晃打在了茶杯上,將裡頭尚還溫熱的茶水盡數打翻到了離得近的顧黎身上。
顧黎輕聲地吃痛一聲,喬青陽連忙拉過他的手查看,只見白淨的手背上赫然紅了一片,少年又緊張又無措,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難得的顯現出些慌張:「抱歉,我去幫你拿藥。」
顧黎卻只是不著痕跡地將手藏進袖中,面上帶笑,聲音卻露出點煩惱無奈的情緒:「沒關係的,青陽不用自責,我的身體不好,是要比旁人更易受傷些。」
「只是……」顧黎眼尾垂下,顯出幾分落寞來:「晚上閣主要宴請各方劍客修士,我本是負責記錄整理送禮名冊的,如今傷了手,怕是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