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顧黎溫溫柔柔地答應下來,目送著少年走到樹下,然後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雲禮。
他的聲音平淡溫和,仿佛真是一個好脾氣的藥修:「雲道友方才在說什麼?」
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碎玉綠髮出的微光再次閃動,讓顧黎本就蒼白的手指都好像泛起點細微的綠光。
雲禮只覺得森森寒意從背後升起,只見面前的藥修微微彎下身,做了個仿佛在聽自己說話的動作,實際卻輕啟嘴唇:「你既然認識碎玉綠,相比也該知道天下至毒往往都不需要太過費力便能悄無聲息地下出,即便你是修士。」
顧黎的聲音很小,只有離他最近的雲禮能夠聽到。
雲禮只覺得那道聲音仿佛是淬了毒的蛇,接下來的那句話更是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的眼睛一直看著青陽做什麼,喜歡他?」
雲禮面上划過慌亂,正想要說沒有,卻見那抹綠光不知在何時,已然從藥修的指尖移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那青年的聲音清淺,卻比世間最毒的毒藥更讓人恐怖:「不行哦,他是我的。」
雲禮瞳孔巨震,巨大的危機感讓他一時也顧不得什麼隱藏實力,用盡全力喚出師尊給的本命法器。
法器啟動,地上躺著的修士們卻突然痛苦的哀鳴起來,無數的靈力正用一種肉眼可見的形式化為點點光亮融入那個吊墜模樣的詭異法器中去。
雲禮亦是吐出一口鮮血,但他的表情卻算得上癲狂,大笑道:「本來是打算用來對付喬青陽的,既然你非要送死,那雲某便先送你一程!」
此法器的啟動不僅需要靈力還耗壽元,但作為使用者的雲禮卻渾然不覺,身體已然慢慢變成了一具枯槁,卻還放聲大笑著。
顧黎退出一步,冷眼看著他:「自尋死路。」
他本也沒想要殺死此人,碎玉綠只是用來恐嚇讓雲禮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恐怕雲禮自己都沒想到,殺死他的是自己的恐懼和信任的師尊。
顧黎只覺得無趣極了,便不再管他,轉身去尋喬青陽。
這法器的完全啟動,恐怕需要用在場的所有人的靈力為代價。
顧黎是個例外,丹田中沒有一絲靈力,這個法器於他而言本就無用。
不知道喬青陽如何了……
正想著,便聽到一道悶哼聲在樹後響起,閣主的眉頭一皺,連忙蹲到撐住劍半跪下去的少年旁邊:「青陽,你還好嗎?」
遭了,喬青陽也是劍修,這個法器多半也會對他發生作用。
顧黎眸子一暗,手扶住少年輕輕顫抖著的肩膀。
乾脆先從秘境中出去再說。
「好、好癢。」
顧黎的動作一頓,連忙低頭去看喬青陽:「青陽?」
只見本來低著頭看不出神色的少年猛地揚起頭來,本來總是冷淡的臉上少見地掛滿了笑,一邊笑一邊控制不住地胡亂往邊上蹭:「好癢好癢,啊哈哈哈,什、什麼東西在撓我!」
喬青陽其實能感覺到有東西在嘗試偷走自己身體中的靈力,只是它能偷走的實在太少,仿佛汪洋中的幾滴水珠,反而為喬青陽減輕了一些膨脹的靈力的負擔。
只是這種一絲絲靈力的溜走的感覺實在太過於奇怪,就想是什麼東西在若有若無地掃著他的肚子,讓劍一下子回憶起了許久許久以前被九重天的神君們使壞撓痒痒的可憐時光。
好不容易那種撓痒痒般的觸感消失,喬青陽已然笑出了眼淚,渾身無力下意識地往旁邊那人的身上靠,輕輕地喘息著。
顧黎被抓住衣袖,少年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濕熱的呼吸噴灑在頸脖間。
閣主臉上發燙,握住少年的手都在輕輕發抖,卻也沒有推開他,只是脖子處的觸感實在難以忽視,不自覺地泄出一點呻。吟聲。
此時雲禮也發現了不對,驚恐地睜大眼:「怎麼會這樣,我的手!你們為什麼沒事!怎麼會這樣!」
他的驚叫恰到好處地叫醒了喬青陽,少年平穩好呼吸後睜開眼,發現自己縮在顧黎的懷中,連忙收回手站起來,慌慌張張地往後退:「我、我不是故意的。」
顧黎有點遺憾,但面上還要做出一副委屈樣:「沒事的。」
但眼下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喬青陽臉紅紅的,但還是轉身看向方才發出聲音的方位。
這一眼,哪怕是喬青陽也忍不住皺起點眉:「雲禮?」
只見面前站著一個手持吊墜卻形如枯槁的男人,渾身像是被吸走水分一般只餘下了樹皮一般的皮膚,嘴中還念念有詞:「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