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喬青陽心裡開心,忘記了自己前幾天才偷偷地因為和好友如今奇怪扭捏的關係而翻來覆去地糾結,抓起顧黎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面具是粉白粉白的,少年的指尖也是粉白粉白的:「一山喜歡嗎?」
這還忍什麼忍。
顧閣主冷靜地想。
正當顧黎心猿意馬心臟狂跳,想要反手抓住喬青陽白的晃眼的手時,卻感覺腕間一輕,剛剛還一副「含情脈脈」模樣的少年已不知道又被什麼東西吸引走注意力,飛快地鬆開了自己的手就往前跑去。
顧黎:「……」
喬青陽當然不會知道顧閣主正在自己身後悄悄咬牙,他正因為面前詭異的畫面而皺起眉頭。
原來兩人不知在何時已經走到了這條短短的街道的盡頭,在這條街的不遠處,出現一片松鬆軟軟的沙地,再往前便是陣陣白霧,迷濛的白霧中傳來輕微的浪聲。
這應該就是那片故事中的吃人的海了。
喬青陽迷惑地看著那片被霧所籠罩看不分明顯得昏昏沉沉的海,非常不解道:「怎麼會那麼快就能看到海。」
黑峪村就算再小,也不可能就只有一條街道和幾塊田那麼大。
況且……不知道為什麼,喬青陽總覺得這海給他的感覺很是不對,和自己背後的村民和田地顯得格格不入,莫名地有種割裂感。
而之後顧黎的一句話更是讓劍毛骨悚然:「青陽,前面並沒有海。」
他的話音剛落,喬青陽本來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壓住的感覺頓時消失大半,他舒出口氣,重新抬眼,果然發現視線中的海漸漸淡去,村中本來的模樣浮現在眼前。
一間糧食鋪,幾個挑著擔子的人走過,非常正常的村中之景。
喬青陽第一次嘗到被魘中的感覺,被嚇得不輕,臉上的小貓面具好像都跟著可憐地耷拉下來:「怎麼會這樣。」
「青陽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故事嗎?」顧黎安慰似的揉了揉少年的長髮。
喬青陽點點頭:「漁夫從海中來,被村中之人認為是不祥之兆。」
「沒錯,但是我們都忘了最重要的一個事情,」顧黎勾起些嘴角,聲音很輕:「渠泱,根本就沒有海啊。」
喬青陽的瞳孔微縮。
隨著顧黎的話那最後一點沉悶的壓抑感也完全消失,喬青陽本來昏昏沉沉的心神突然清醒過來。
的確,渠泱地處內陸,黑峪村在渠泱的邊緣,哪裡來得什麼海。
這本來應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卻不知為何,黑峪村有海這個觀念卻死死地刻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不僅包括喬青陽,還有原來的村民和後進入黑峪村的人,甚至是外界。
「是幻術。」喬青陽抿住唇,放在劍上的手指慢慢收緊。
做劍好多年,沒想到一朝到凡間,竟然還著了道。
簡直是好丟面子。
喬青陽都能想到要是被那些慣會欺負人的神君們知道了,會怎麼嘲笑自己。
好生氣!
劍又羞又氣,然後偷偷慶幸臉上帶了帥氣的面具,不會被一山發現自己丟臉的神情。
但面具遮住了臉,卻遮不住耳朵。
被氣得發燙的耳朵被冰冰涼涼的手指輕輕觸碰,讓少年舒服地眯起點眼。
顧黎安慰他:「黑峪村裡面有一種很是奇怪的能量,體內靈力越充裕的人過來,越容易被魘住。」
喬青陽還是不理解:「但黑峪村裡面不應該都是凡人嗎?」
儘管並不會像顧黎一樣生來就沒有靈力,但未修道之人體內的靈力就算有也應該是處於一種極不活躍的狀態,相當於沒有。
這樣一群靈力極低的人怎麼會被幻境困住百年。
除非……
喬青陽眸子一亮,在顧黎溫和的注視下,說出一個驚人的猜測:「除非這村子裡的人本就不是凡人。」
百年前白霧將村子籠罩,從此後新生嬰孩兒身上便長出鱗片,喜水厭光,像是將魚的習性硬生生地按在了人的頭上。
百年過去,老人們慢慢死去,一代一代人接著延續,在沒有外來人的情況下,這種魚人症狀已經存在在了村中每一個人的身上。
但如果換一個思路,海是假的,故事是假的。
那麼什麼魚人病,什麼新生兒或許也算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