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少年表情流露出些迷惑,視線也跟隨著下移落到了暗三的身上。
見他暫時停住了動作,六姨大喜,連忙回頭想要去將昏迷的同伴拉出來。
只是才一轉過身,邊聽到一道輕微的,仿佛只是風吹過耳邊的聲音響起。
接著白霧盡數化為碎片塵埃,無數尖銳仇恨痛苦的叫聲瘋狂地往耳朵中鑽,就像想要將她撕扯吞食掉。
但苟延殘喘的白霧很快就消失,被它挾持住的暗三也開始往下掉。
六姨反應過來,連忙將他接住,發現暗三身上還算完好沒有致命傷口才松出口氣。
最後一點白霧也消失在了海面上,整個空氣似乎都變得輕鬆了許多,站在岸邊焦急等候的火鳳們激動喜悅地發出道清脆的鳥鳴。
顧黎抿住嘴唇:「那些鳥在叫什麼?」
許風來已經完全化為了鮫人的形態,長長的尾巴在水中穿梭著,聞言抬頭看了眼,勾起嘴角道:「你的小青陽將白霧全部斬散了,他們在慶祝呢。」
明明是件好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顧黎卻總覺得心頭像被大石頭壓住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總是有些不安。
他咳了兩聲,表情不太好看,眯起眼睛努力的去看半空中:「再快一些吧。」
另一邊,看到女修接住那昏迷的男人後,少年緩慢地眨了亮下眼,頓了頓還是慢慢地靠近。
他垂下頭似乎是在查看暗三的情況,清淺的眸子裡露出些迷茫不解。
白皙的指尖抬起來:「他……」
但才吐出一個字,就再次停住。
少年垂下頭,發現胸口的位置出現一個大洞,不住地往下淌著血液。
在他的對面,抱著暗三的六姨手裡一把冒著寒氣的匕首也同樣往下滴著血,她的表情帶著痛苦歉意甚至是恨意,卻唯獨沒有後悔:「……抱歉。」
話音未落,身體便被彈飛,摔在了礁石上,吐出一口血來。
她懷中的暗三自然也到了少年的手中,他咦了一聲,染了血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下暗衛的額頭。
六姨頓時瞳孔一縮:「你別碰他!」
「奇怪的人。」劍喃喃一句。
但下一刻,他臉上的冷淡卻有些維持不住,胸口的洞竟然開始往外釋放出森森寒意,只不過剎那就已經讓那處皮膚結了薄冰。
他有些好奇地碰了一下那塊冰,立刻就痛得唔了一聲,體內就像是被火燒一般,但外部的皮膚卻如同針扎似的冰冷,讓劍的手一松,六姨便趁著這個時候,將再次滑落的暗三接過來。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眼角不由自主地浸出些眼淚,眼前也是一片紅色,少年失控地下落。
顧黎趕到的時候恰巧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他睜大了眼,瞳孔收縮:「青陽!」
危急關頭,閣主終於從萬能的儲物袋中找到一件能用的法器。
用力一拋,法器便在水面上化為一個大大的泡沫樣的物品,接觸到水後便開始懸浮膨脹。
在它完全形成的下一刻,少年的身軀重重摔在上面,然後被柔然的泡沫所包裹住。
顧黎連忙從鮫人身上往法器上爬,入眼便是一片血色,他頓時眼前一黑,顫抖著手將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的治癒靈藥往傷口處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範圍太大,哪怕是所有的極品靈藥一起使用,效果也十分微弱。
偏偏此時,六姨冷淡的聲音傳來:「鮫人,你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她的手上一點點白霧扭動著,仿佛在嘲笑著凡人的狼狽。
許風來沉默著不回答,魚尾不斷地拍打著海面。
不遠處的正在舔舐著傷口的齊旭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站起身撐著已經破碎不堪的翅膀向著鮫人的方向飛過來。
他飛得搖搖欲墜,羽毛沾了血落到海上。
「許風來,你不要答應她!」
他最終還是沒能飛到,火紅的羽毛順著海飄到了鮫人的手邊。
許風來將那片羽毛撿起來,輕輕在失血暈倒落入水中的火鳳身上落下一層水泡,保護著他往岸邊飄去。
藍綠色的鱗片顫抖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