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的背後,年輕劍修歪著頭疑惑地聽著他們的爭辯,徐正奇眼皮狂跳,連忙向著喬青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
顧黎一看自己下屬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呼出口氣,又轉頭看向了當著自己的面,光明正大地別的野男人「眉目傳情」的少年,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劍搶先一步倒打一耙。
喬青陽點了一下被凡人蹂躪的書,眼巴巴地小聲說:「我的書,都被你弄壞了。」
白皙的臉皺了皺,仿佛是在糾結,最後還是抿住嘴唇怎麼看怎麼可憐地垂下眼,聲音淺淺的:「不過哥哥想要的話,就給你吧。」
漂亮的少年總是更能得到大家的憐惜。
眾人看向顧黎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
年紀最大的前輩夕顏大人首先表態,不贊同地說:「小青陽喜歡的話,讓他看就是了,阿黎你也是,還是要給彼此一些空間才行。」
就連被捆起來的梓栩都認同地點了點頭。
一派其樂融融的和諧之景。
不對……
梓栩點頭點到一半才終於反應過來,崩潰地睜大眼,他真的不理解:「不是,你們都有病吧!」
他忽然覺得和面前這些人相比,自己用盡全力所做的努力就像是笑話一般,指著山洞口那方向,大聲地說:「你們不去守著那棵樹結果子,都圍在我旁邊幹什麼,有病嗎……唔!」
才罵出來這一句,又被夕顏一巴掌拍到腦袋上,教訓道:「不要罵人。」
情緒高昂的藥修被夕顏大人這一巴掌拍老實了,差點又吐出口血來,整個人都要死不活地趴在地上,透露著股要死不活的氣息。
夕顏上前幾步,手心翻過來,一顆荔枝大小冒著淡淡綠光的果子出現在她的手中,勾著唇笑起來,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因為『藥王』的果子已經被我摘下來了。」
那顆果子一出現,喪喪的梓栩就立刻彈了起來,盯著它看了一眼,又轉頭看向了那已經探出來了枝葉,似乎還不斷地煥發著生氣靈力,卻遲遲不結果的『藥王』所在的山洞,不敢相信聲音嘶啞著說:「你騙我。」
「什麼藥王,什麼結果,什麼可能會無限生長將山谷壓塌……都是假的,只是為了引蛇出動等魚上鉤對嗎,「梓栩恍然大悟:「原來在谷主的眼中,我也值得做這條蛇,當這隻魚……」
但卻沒有人能回答它這個問題,徐正奇恩和阮菁菁尚且不論,就連顧黎也同樣皺著眉頭,看向夕顏的表情帶著探究,也同樣是蒙在鼓裡的模樣。
梓栩沒想到回答自己的,竟然是那名說漂亮,但又能打,說能打,又好像不太聰明的年輕少年。
「她沒有騙你。」喬青陽捂住心口的位置,感受著胸腔裡面狂跳不斷的心臟,將視線投向了身後的那處山洞。
裡面仍然像是有東西在不斷地生長著,將要突破山壁一般。
磅礴的靈力不斷地從石縫裡面溢出來。
粗看上去,煥發著無限生機,但仔細地感受著,卻又能發現這股靈力有種後勁不足之感,每一道靈力的波動都像是在掙扎,在嘗試著自救。
不像是結果之時自動產生的靈力,反而像是迫於無奈難以儲存,從而溢出來的生命力。
「藥王的確還長在裡面,」喬青陽來到那根探出來的遲遲未曾結果的枝條旁邊,手指輕輕一碰,那看上去綠光閃閃的枝條就一瞬間萎靡下來,少年不懂的什麼叫委婉,直截了當地說:「只是快要老死了。」
藥王谷之所以叫藥王谷,就是因為有『藥王』的存在,每年結下一顆果,千百年過去,救了無數個人的性命。
這些被藥王的果實救下來的修士凡人們,感念它的恩情,自發地守在山谷里,看護著藥王的同時,也暗中幫助著其他先天不足和重病之人,養花種草,開闢藥田。
漸漸的,就有了藥王谷的說法。
谷中的每一名弟子,甚至是谷主都受到過『藥王』的關懷和幫助。
但時間太漫長了,谷主換了一個有一個,弟子們來來往往。
它已經太老太老了。
今年的結果日就是它為自己挑選的壽終正寢之日。
無數的靈力溢出來,是它來自生命盡頭的嘆息。
自從那探出縫隙的枝條凋零萎靡之後,那仿佛不斷頂撞著石壁的枝葉瘋長的力道也終於停歇了下來。
堵在山洞口的陣法被打開。
夕顏將果實收起來,輕聲道:「你說的不錯。」
山洞中已然是一地狼藉,粗壯的枝條蔓延著,樹葉落了一地,石壁上到處都是被枝葉衝撞和掃過的痕跡,藥王的掙扎這個不算大的山洞中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