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穆扎從前打仗,每下一城必屠一城,鎮北王與烏茲只是合作關係,若他到時攔不住穆扎,澹州城一片血海,難道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王有涯深吸一口氣,聲音平緩了幾分,沉沉道:
「鎮北王已經答應,若開城投降,他會讓穆扎大軍停在城外,絕不傷百姓一人。」
吳疆冷笑起來。
「你以為澹州的百姓都是像你一樣的軟骨頭麼?」
「別再為自己找藉口了,直說吧,鎮北王給你許了什麼高官厚祿?」
「是繼續讓你當澹州知府,還是讓你當一朝宰相?」
吳疆抬手向外一指。
「文總兵屍骨未寒,他的在天之靈正看著你,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王有涯移開目光,沉著臉沒有說話。
「我是澹州司馬,是朝廷命官,就是死在城牆上,也絕不會看著你將大梁的澹州城拱手讓人!」吳疆忍著身上的傷,蹣跚著向外走去。
身後的王有涯忽然冷聲開口:
「你不過是小小司馬,明日天亮之前,這澹州城還是本府說了算。來人!」
王有涯一聲令下,門外衝進來幾名王有涯的親信。
「將吳司馬待下去好生看管,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王有涯!你個沒骨氣的慫包軟蛋,你獻城投敵辜負聖恩,不得好死!!!」
吳疆的咒罵聲漸漸遠去。
王有涯望了一眼遠方即將破曉的天色,走到府衙正堂。
他在文泉的靈位前上了三炷香,緩緩跪了下來。
「文老弟,對不住了……」
……
翌日清晨,鎮北王按照與王有涯的約定,率大軍來到了澹州城外。
澹州城那早已染血的城門終於被緩緩拉開,城門之後,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裡。
正是一身布衣的王有涯。
他緩步出城,對著鎮北王的方向遙遙一拜,朗聲道:
「罪臣澹州知府王有涯,恭迎鎮北王大軍入城。」
鎮北王正欲下令,身邊有人提醒道:
「王爺,小心有詐。」
鎮北王微微一笑。
「王知府知道算計本王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入城!」
大軍終於向澹州城方向開動,果然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澹州的軍民眼睜睜望著來到自己面前的士兵,眼中不禁流露出忐忑與恐懼。
有的母親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孩子。
鎮北王騎在馬上,來到王有涯面前,低頭滿意地望著他。
「王大人,有勞了。」
城門下的王有涯面色頹然,讓手下抬上來了幾箱東西,對鎮北王道:
「此乃澹州城五年內的錢糧帳目、戶籍造冊,還請王爺過目。
澹州府庫中的銀錢珍寶也都清點完畢,王爺可隨時前往查看。」
鎮北王十分高興,立刻命人前往交接。
為了對王有涯表示嘉獎,鎮北王下馬,親自來到王有涯面前,拍著他的肩膀道:
「王大人做事如此周全,放心,本王許諾你的事情也絕不會食言。」
鎮北王喚來手下,那人手中捧著一套官服,官服上擺著一枚大大的金印。
「本王知曉你對澹州感情深厚,待本王攻下雲州,便將此二州合併,封你為大都督。
官服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快去換上吧,哈哈哈。」
王有涯看了一眼那官服,是從未見過的深褐色。
大梁文官皆身著紅色官服,鎮北王卻特要改換顏色,分明是暗示「一朝天子一朝臣」。
所謂「清君側」的藉口,如今竟連掩飾的功夫都懶得做了麼?
王有涯雙手交疊,懇切道:
「如今澹州城已經是王爺治下,萬望王爺信守承諾,善待澹州百姓……」
「那是自然。」鎮北王對他說道。
「澹州百姓,也是本王的子民,本王自然會善待他們。」
說罷,他便下令分出一萬石軍糧給澹州百姓,如有人敢從中剋扣,立斬不赦。
澹州百姓終於有救了,王有涯不禁哽咽,再次拜道:
「多謝王爺……」
他抬起頭,又提道:「王爺,罪臣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
王有涯斟酌著道:
「澹州司馬吳疆對今日之事頗有微詞,現已被罪臣關押。
吳司馬性情剛烈,只怕言語上會衝撞王爺,只求王爺網開一面,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鎮北王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澹州城,心情大好,看王有涯也覺得十分順眼,當即爽快答應道:
「既然是忠直之人,本王自不會與他為難——
呵呵,當然,王大人是良禽擇木而棲,本王更會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