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嚇得一顫,忙安慰林憂道:「三老爺鴻福,一定會沒事的。」
林憂氣得又瞪他們好幾眼:「大夫呢, 大夫怎麼還沒來!」
「老爺,大半夜的,大夫來也得一兩個時辰啊。」
「那怎麼辦!要我弟弟在這兒等死嗎?」林憂咆哮如雷。
「大哥,大哥……」林恫似乎夢中囈語, 手不停的揮動像是在找什麼, 林憂臉上怒氣轉為擔憂,忙握住林恫的手:「哥在這兒,哥在這兒。」
「哥, 我好怕,我害怕,鬼,有鬼……」林恫閉著眼,像做了噩夢冷汗直冒,整個人發著哆嗦。
林憂又氣又心疼:「都這個份兒上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都跟你說了世界上沒有鬼沒有鬼,你別自己嚇自己!」
林恫卻縮成一團,嘴皮泛白:「找人,法事,大哥,法事……」
下人雖然知曉林憂不喜鬼神之說,但林恫變成現在這樣,他們有逃脫不了的責任,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便提議道:「三老爺這是魘住了不肯醒,大老爺不妨先答應下來,說不定一答應三老爺就醒了。」
林憂看著林恫那可憐模樣,面露猶豫,掙扎半天,還是心中微軟:「罷了,大哥應你,大哥答應做法事,三郎,你醒來吧,你醒來大哥什麼都答應你。」
這是他的親弟弟啊,他自幼疼愛的親弟弟啊,若非三郎一意孤行他怎麼會關他,現在還出了這種事……
望著弟弟那慘白,畏懼的面容,林憂心下後悔極了。
早知今日,他不會關三郎啊!
「堵不如疏,堵不如疏啊!」他痛心疾首。
「大哥……」
果然,林恫醒了。
他迷茫地眼神看向林憂:「大哥。」
「誒,誒!哥在這兒呢!」林憂握著林恫的手不放:「三郎,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可擔心死哥哥了啊!」
林憂另一手擦了擦淚:「三郎,好端端怎麼就掉下床去了,你可知你昏迷了好幾個時辰了啊!」
「掉下床?昏迷?」林恫的目光先是茫然,隨著他緩緩坐起身,記憶也漸漸回籠。
閃爍的油燈,黑白分明的世界。
艷麗的紅衣,精緻染血的紅繡鞋。
林恫臉色一變,變得越發慘白。
「哥,我見到、見到……」
這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他連說都不敢說了。
林憂似有所感,拍了拍林恫的背:「假的,都是假的,三郎別怕!」
「假的?不,那是真的,她的皮膚好涼,頭髮好黑,好長,好可怕,哥,好可怕……」林恫閉著眼睛不願意去回憶,他死死按著腦袋,表情痛苦萬分。
「別想了別想了。」林憂抱住林恫:「弟弟,你做噩夢了,你現在還好好的,別想了,都過去了。」
「那不是夢,要不是因為……符,我的符!」林恫想起自己昏迷前胸前迸發的那一道黃光,他推開林憂,顫著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他手握成拳伸出來,等眼睛看著拳頭才緩緩打開。
他渾身一抖。
只見那不起眼的黃符片片被燒了大半,只剩下不足一指甲蓋大小,黃符邊緣還冒著點點火星子,但那火星子並不燙倘手,只是散發著暖氣,驅散著他身上的陰冷氣息。
林恫感覺到從手心處,一股暖流傳遍全身,讓他感覺到舒服。
「是她,她是對的,她不是小丫頭片子,她是大師,她是大師啊!」林恫仿佛瘋了一樣,又哭又笑又後悔,表情豐富得很。
林憂也看見林恫手上那團黃符,他臉上驚疑不定,先看了看林恫,又看了眼黃符,表情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