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別亂說。太子都得學,咱們起碼做戲做全套。」
很多人都是類似的想法,上行下效,不管有沒有用,跟著學了再說。
言官們頭一回上摺子表揚了太子殿下的帶頭作用。
儲君重視農業生產,親自體察民情,肯定是好事;帶動別家的孩子一起學習,那更是好事。
哪怕跟風的人群里大多數人都體會不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將來只要其中成長起來一兩個知曉民生的官員,對大虞就是一樁好事。
顧朻拿著表揚自己的摺子,高興地控制不住表情,要不是在御書房裡,恨不能跳起來,花了點時間勉強平復心情:「兒臣一定不負父皇厚望。」
顧潥滿意地誇獎兩句之後,就讓他繼續當自己的小助手。
興奮的顧朻沒注意到的是,他的父皇看向他的目光除了慈愛之外,還多了一些探究。
他選擇的太子很優秀,這很好。
但這孩子是不是長得太快了?
他還正值壯年,他的太子如今已經有了大人的模樣,是不是馬上就會不滿足於當個太子,想要更大的權力?
看,顧朻現在甚至還積累了一定的人望。
連那群最難搞定的言官,都誇獎顧朻。
他當然不會直接把自己對太子的矛盾心情說出來,而是找了個機會跟趙驊談:「聽說你之前讓趙淩幫里幹活?」
趙驊作為天子近臣,還是管天子小金庫的近臣,揣摩皇帝的心思比揣摩趙王氏的心思還准,立馬用一種帶著點惶恐的語氣說道:「小兒文章寫不明白,算數倒是還行,比現在戶部里的好些官吏都算的清楚,是真能幫得上忙,不是瞎胡鬧。」
顧潥擺擺手:「朕可不是追究你這些小事。你讓趙淩把你的活幹了,他沒什麼想法?」
趙驊立刻「想都不想」地說道:「他能有什麼想法?兒子給老子幫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他像是覺得自己嘴快,立馬躬身,「臣失言。」
顧潥微笑:「沒事。趙卿退下吧。」
「臣告退。」
等趙驊離開御書房,顧潥反倒念頭通達了。
沒錯,太子是他兒子,能幹也是給他幫忙。
太子現在還只是在御書房裡看看奏摺,壓根談不上幫忙,都不如趙驊的兒子。
瞧瞧人家七八歲的孩子,都已經能正經幹活了,他家太子還差得遠呢。
嗯,這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人家的兒子再優秀,將來也得給他兒子幹活。
這麼一想,顧潥的念頭就更加通達了。
離開的趙驊心情卻一點都不輕鬆,忍了一天上班沒表現出什麼異常,下班接了趙淩回家的馬車上,握著兒子的手冰冷,還在微微顫抖。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伴顧潥這樣一個多疑的皇帝。
誰能想到呢,顧潥竟然連自己的太子都要猜忌。
那可是他和皇后的兒子,也是他們的嫡長子,學識和品行毫無問題,甚至是公認的優秀。
這樣的太子要是被顧潥猜忌,他都不敢想將來大虞會面臨什麼樣的動盪。
他今天的回答,應該是暫時停止了陛下的心思,但猜忌一旦開始,就不會熄滅。
趙淩看著這樣的趙驊,也不敢造次,只敢在心裏面揣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馬車到趙家的時候,趙驊表面上已經恢復如常,瞧著兒子眼神里的擔心,他到底還是說了一句:「等爹想想,該怎麼跟你說。」
「嗯。」趙淩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大人們幹什麼事情都不跟他說。
雖然他的力量有限,但提前知道,總比懵懵懂懂要好。
他頭一回見趙驊這幅樣子,一路上連趙家要涼涼的可能性都想過了。
現在看趙驊這樣,應該不至於。
別的小朋友們不知道大人們的暗潮湧動,只知道過不多久,就迎來了清明的七天長假。
清明需要祭祖,但更是出門踏青的節日。
上學上得腦袋瓜子都快炸了的趙淩,並不是特別願意跟著家人一起去小莊,乾脆任性找了個藉口,跟著竇榮去竇家的莊子。
竇家在京郊當然也有莊子,規模很大,只是和趙淩想像中的不一樣,距離京城並不算近。
馬車顛了三個多時辰,才算到了目的地。
趙淩和竇榮的午飯都是在馬車上吃的。
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馬車,趙淩下車的時候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原地蹦躂了幾下,才算恢復過來:「你家莊子也太遠了。」
竇榮頭一回帶小夥伴來自己莊子玩耍,很是興奮:「其實還好。這一片田多,又有河。我們可以去釣魚!」
「好!中了魚,豆豆幫我拉魚!」趙淩頓時摩拳擦掌,上輩子都沒覺醒什麼釣魚佬血脈,這輩子算是徹底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