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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雋的眉眼閃爍,其中掙扎蘇執象看得一清二楚。

難道是在替自己感到緊張?

她猜不太透。

也因為喬木這一絲惻隱,讓蘇執象趕在坦白之前塞了個問題:「如果溯洄的情況再現怎麼辦?」

她看著喬木,素雅的眸子裡,目光灼人。

「你的回答還是和那時候一樣,要大義滅親嗎?」

喬木瞥了眼手環。

「是。我能做的只有儘量不把師傅牽扯進去。」

他溫聲開口,重複當時的情況:「溯洄手中一把人命,此乃事實。師傅若質疑維護她,只會牽連自己。您與溯洄有舊情,可這與受害者背後的家庭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應該承擔溯洄的失控。」

說到此事,他眉目中浮現出認真。不管蘇執象聽不聽,他都要說。

「師傅,有一,就不要有二了。上一回,我很勉強才說服了天災局。他們不追究到您身上,只是看在我的面子。」

他輕輕擺動扇子,笑得自嘲:「但是在校董會上如您所見,在真正的聯邦貴族面前,我的面子並不大,也不值幾個錢。」

言下之意,是要蘇執象適可而止。

這又是戳到蘇執象逆鱗。

她不可能接受看著自己的卡牌被異化,然後在自己面前被清除。

喬木合攏扇子:「聯邦法院平均每天審判兩千多人。其中百分之八十,在熟人面前都是好人。可對被害人來說,他們都是滅頂之災啊。」

他走近,拍拍蘇執象,露出微笑:「師傅,剛剛您要說啥的,請繼續?」

蘇執象看著他的綠眼睛。

先前和彌殃關係還成的時候,她就嘗試過讀心。結果喬木這傢伙心裡像是有什麼防禦一般,連彌殃也讀不出來。

她開始看不懂自己這個徒弟臉上的表情是偽裝還是真心了。。

小時候他愛戴著面具,是指望自己偏心。

現在他戴著面具,是為了名利或者生活嗎?

蘇執象想像不出。

「有人脅迫你嗎?」她突然發問,身體向喬木的方向輕輕探去。

雖然千里門重建是喬木的功勞,自己講師資格也是沾喬木的光,但在蘇執象心中,喬木還是徒弟,是應該要自己罩著的存在。

喬木駭然地看著她,因為抬頭,亮光從他的眼中滾過。

蘇執象走近一步:「有人脅迫你嗎?如果有的話,我剛好有點本事,可以——」

喬木看著她,緊接著露出匪夷所思的開懷笑容,手握扇子笑得前仰後合。

「師傅,您也太護短了。要說有人欺負我麼,那還能報出來三五個姓名。脅迫這事兒……可真是……」

邊笑邊說,他停下來歇了口氣才把話說完。

「沒有人脅迫我。難道脅迫我做學閥的領頭羊嗎?脅迫我拿高薪?脅迫我譽滿星際?」

他對著蘇執象搖搖頭:「這是多少人幾輩子、上百年都求不來的榮華富貴,何來脅迫呀。」

他是那樣開心,仿佛蘇執象這句話有些孤陋寡聞,像是下城區流浪漢對皇宮貴族的離譜想像。

見他連連否認,蘇執象也不再堅堅持。

她不惱喬木笑自己。

沒有被脅迫是最好不過的回答,自己問的被笑兩下不算什麼。

「那我便開始坦白了。」

她清清嗓子,目光游離到彌殃那兒,又很快盪回來。

「我坦白。許微不是人,他就是五十年前的天災彌殃。因為無法殺死,五十年前我重創他之後,就將其封印在卡牌之中。不過日以繼夜的鎮壓他還是很難的,時不時會慘遭背刺。」

她倒豆子一樣,把另一條南轅北轍的秘密也倒了出來。

這麼徹底,這麼突然,七竅玲瓏如喬木也愣了一瞬。

蘇執象馬不停蹄,一錘定音:「我想把他上交給聯邦。」

她拍拍喬木的黑袍包裹的胳膊:「大校長,您要不想想辦法看?當然,把這個大麻煩留給我也不要緊,無非是我提心弔膽,心整天懸著而已。犧牲我一個,造福聯邦千萬家庭也不是不行。」

喬木常用的那套被她化用過去。可惜沒學到精髓,此情此景下,意圖太過明顯,顯得不倫不類。

喬木沒有回話,眸光低垂。蘇執象知道他這是已經開始思索了。

與此同時,荒地另一邊,站在一旁數麥穗的彌殃停下手中動作,眼中泛上些許不解。

卡牌和卡牌師心意相通,蘇執象這番話完全沒避著自己,彌殃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了,幾百隻耳朵都聽到了。

饒是彌殃,此時心中也難免敲出一大排問號。

——這是當著自己面,把他給賣了?

不遠處,蘇執象抽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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