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為宗聿洗手做羹,會不會也只是打發無聊的時間?
江瑾年心裡一顫,眼神變幻莫測。一開始他順從江家,是因為知道另一方是宗聿,他想著解宗聿一時之急,為此他可以變成江家口中的那個病秧子。
曲落塵的出現讓江瑾年知道這場戲唱不了多久,所以他改變了態度。雖然心底那一絲的眷戀和不舍,讓他想付出一點感情,但是付出感情的這個人依舊是偽裝的。
他的話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為的就是抽身之後不留痕跡。
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在宗聿這裡,這一切算不得逢場作戲。他總是這樣,對江瑾年毫無防備,明明在江瑾年的身上發現諸多疑點,卻從來不追問。
他說他不在乎,他只認江瑾年這個人。他看透偽裝而點到為止,江瑾年陪他裝傻。可到頭來江瑾年發現,自己是真傻。
那日曲落塵勸他離開的話仿佛又在耳邊,江瑾年握緊了手裡的扇子,其他的事可以坦然,唯獨他的身體……
江瑾年看向宗聿,沉默之下是無法言說的鬱悶和煩躁,他的情緒上來了,整個人就有些浮躁,他把扇子往宗聿懷裡一拍,拿過他手上的弓:【既然殿下想知道,那就看好了。】
軍營里的弓,最少也是二石弓,拉開它需要極強的臂力。
江瑾年看上去弱不禁風,長弓拿在他手上卻是如此的輕巧。他走到射箭的位置,取出一隻弓箭,搭弓上弦。
一瞬間,此地的視線都被他的舉動吸引過來,特別是那些弓箭手,看到這一幕更是詫異無比。
江瑾年無視周遭的一切,他的情緒都集中在這隻箭上,他拉開弓弦,比想像的還要容易。
弓弦如滿月,只聽得咻地一聲,箭矢離弦而去,猶如驚雷閃動,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江瑾年的情緒也隨著這隻箭爆發,這些日子來的偽裝被打破,他溫柔外表下的另一個自己正在甦醒。
他迎著陽光,清風,感受到弓弦的震動,內心在無聲地宣洩。他當然喜歡這樣的恣意,他在進王府前,逍遙又快活,何須顧慮他人的想法?
周遭寂靜了一瞬,隨即一片譁然。
「我沒看錯吧,王妃竟然能拉開那把弓?」
「拉弓算什麼?他射中了,我都不一定能射的如此准。」
弓箭手議論起來,江瑾年回頭看向宗聿,眼神挑釁,仿佛在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沒錯,他不似看起來的那般柔弱,他會武功,這二石弓對他而言毫無難度。
宗聿的眼底是沒有散去的驚艷,有一瞬間,他又看見戰場上揮斥方遒的江瑾年。
面對江瑾年的挑釁,宗聿渾身熱血上涌,突然起了好鬥之心。
他放下江瑾年的扇子,拿起另一把弓,站在更遠的地方瞄準靶心,同樣一箭命中。
江瑾年回頭看向靶子,他微微蹙眉不甘示弱,再次出手。
弓箭手圍過來,大聲喝彩,動靜大的讓其他人不由地看過來。
提著李斐去打軍棍的幾個將軍循聲而望,趙昂眯了眯眼,道:「我沒看錯吧?校場上和殿下比試的那人是王妃?」
「誰?」剛受了刑的李斐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挪到趙昂身邊驚訝道:「你說誰?」
李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昂沒說話,而是讓他自己看。
因為人群圍成一圈,裡面的人影並沒有那麼清晰,只是隱約能看見江瑾年青色的羅裙。
他和宗聿一箭接著一箭,誰也不讓著誰,勢必要分出勝負。
林宣捂著自己的心口,突然覺得有點心口疼:「我要是沒記錯,之前太醫院是不是診斷王妃先天不足來著?是我理解有問題嗎?先天不足的人能和殿下比試不相上下?」
趙昂雙眼圓睜:「說不定是太醫院弄錯了,王妃看起來比我還猛。」
人群中,江瑾年和宗熠的手裡各自只剩下一隻箭,在場的十個靶子也只剩一個還沒有中箭,兩人自然同時盯上。
江瑾年對宗聿比了個口型:【讓你。】
宗聿笑了,倒也沒客氣,他先拉弓,箭矢離弦。江瑾年緊跟其後,不過這一次他瞄準的不是靶心,而是宗聿的箭矢。
在宗聿的箭正中靶心的一剎,江瑾年的箭貫穿他的箭矢,將箭杆劈成兩半,衝破阻力釘入靶心。
官兵沸騰,拍手叫好。
江瑾年回頭看向宗聿,下巴微揚,眼神略帶挑釁:【你輸了,你滿意了嗎?】
宗聿放下弓,拿起江瑾年的扇子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