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參啞口無言,憋紅了臉,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羞的。
他對宗聿拱了拱手,道:「是臣糊塗,誤會了寧王殿下和寧王妃,改日一定帶著犬子登門道歉。」
「登門就算了,本王和王妃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只是劉大人,話錯一次是無心,一而再再而三就值得深思了。」宗聿話裡有話,既是指劉參,也是指江聞月。
他是聽了江聞月的話才找上宗聿,可江聞月的話就真的全對嗎?
劉參可以是因為兒子受傷急昏了頭,但不能是平白無故昏了頭。
宗詠是他們的保護符,可也護不住他們一直作死。
第60章
帳篷內的血腥味濃郁不散, 氣味一言難盡。在確定是香囊惹出禍端後,面對劉進軒的包庇,劉參恨鐵不成鋼, 可是看到兒子的傷勢, 他又不得不壓下怒火。
宗熠叫走了宗聿,要問獵場出狼的事, 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江雲楓和江聞月想留下來, 宗詠道:「我和舅舅有幾句話要談, 還請江大人迴避。」
宗詠雖是一張娃娃臉,生氣時還是有幾分威嚴。江雲楓隱晦地看向劉參, 帶著江聞月離開。
曲落塵走在最後, 帳篷內的閒雜人等退的乾乾淨淨, 只剩下劉參父子和宗詠。
剛才被宗熠壓著不讓過問, 宗詠心裡憋了很多話,這會兒沒有旁人在, 他不再壓抑,大步走到劉進軒面前。
劉參見他生氣,以為他要興師問罪, 小幅度地伸手攔了一下。
宗詠停下腳步, 道:「舅舅現在攔我有用嗎?」
劉參在宗聿那裡吃癟, 心裡憋著一口氣,見狀火氣也上來了, 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們說話?宗聿是親王, 你不也是嗎?」
「你們占理嗎?你讓我幫你們說話?」宗詠怒視二人,見劉進軒還拿著那個香囊, 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別人拿你們當槍使, 你們還真上趕著去當槍,你們到底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讓我和七哥生出嫌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劉進軒敢對江瑾年出箭,就是沒把宗聿放在眼裡。宗熠不讓宗詠下場,而是讓宗聿自己去處理,是為了避免讓這個矛盾從劉家身上轉移到宗詠身上。
劉參怎麼會不明白?可他想的就是讓宗詠不要和其他兄弟走的那麼近。
「我看你就是心軟,你但凡心狠一點,肯聽我的,在江湖上培養自己的勢力,誰敢小瞧你?」劉參嘴硬道,心裡仿佛又有了底氣。
宗詠氣笑了,他看著眼前的親人,問道:「培養勢力,然後呢?取而代之嗎?」
這話有些大逆不道,從宗詠嘴裡說出來,劉參都驚了一下。可很快他就調整好狀態,心裡冒出幾分竊喜,道:「如果你願意這樣想,舅舅一定站在你這邊。」
劉參說著還挺了挺腰杆,凸顯自己也有幾分能耐。
宗詠只覺得可悲:「舅舅,你憑什麼覺得沒有接觸過治國大道的我能比得過從小就被當成儲君培養的大皇兄?他為天子,御下有方,善待手足,十年勵精圖治,想要打造一個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他心繫天下,是難得的聖明君王,你為人臣子,能夠輔佐明君難道不是一件幸事?可為什麼你總是不滿足,總有一些異想天開的念頭?」
宗詠越說越覺得心中激憤,情緒難平。一直以來,劉參總是如此,因為別人的一兩句吹捧挑撥,便開始飄飄然,幻象不切實際的美夢,覺得自己能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
可事實哪有那麼簡單?劉家基業不過中間水平,上比不過京都百年世家,下也稍遜新起之秀。不過是因為有宗詠這個親王,才沒有完全敗落。
宗詠完全不敢留在京都,因為只要他留下的時間稍微長一點,他舅舅一定會打著他的旗號去和那些大臣拉關係。
他嘴上是為了宗詠好,說他不能在江湖上飄一輩子,總要有點自己的權勢在手,才能高枕無憂。
可實際是他不滿足於現狀,野心和貪戀一起膨脹,想要填飽內心的欲望。宗詠心軟,不想他們徹底失勢,才沒有和他們割席,乾脆躲出去。
劉參被宗詠嗆聲,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惱羞成怒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又是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句為了你好,仿佛是拿捏宗詠的底氣,以往他這樣說,宗詠就算心裡憋屈,也會強忍著不和他動怒。
可是現在宗詠受夠了,劉進軒針對江瑾年,生氣的不止宗聿,還有曲落塵。
宗詠和他認識多年,知道他師姐在他心中的分量。愛屋及烏,他很疼江瑾年。
劉家讓他在手足朋友面前陷入不義之地,那句對你好是如此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