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年點亮床頭的小燈,豆大的燭火微光照亮床榻前的範圍,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江瑾年扯下這幾人的面巾看了看,回頭看向宗聿,用手語道:有點眼熟,看武功路數不像江湖殺手。
他們初來乍到,除了汪丁,沒有和其他人結怨。
宗聿走下床:「打家劫舍的毛賊不成?」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幾人的面容,扯下外層的黑衣,露出裡面的官服。
宗聿一驚:「是衙門的人。」
江瑾年收起劍,走過來道:不能把屍體留在這裡,得找人處理一下。
衙門的人扮成殺手上門,看他們輕車熟路的樣子,看來是沒少幹這事。只是沒想到這次遇上硬茬。
他們出了事,不管是什麼樣的緣由,官府都有發難的藉口。
宗聿明白江瑾年的顧慮,他把窗戶推開些許,往樓下看去,不出所料瞧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放哨就是等著通風報信。
「看來汪大人是覺得自己的毒解了,就萬無一失了。」宗聿冷笑,江瑾年解毒時,可沒說那是完全解毒,汪丁是自尋死路。
「瑾年,樓下那幾人交給你了,打暈就行,我讓暗衛來把屋子恢復原樣。」
屋子裡又是屍體又是血,很影響人的心情。趁著現在還沒有驚動客棧里的人,宗聿要處理善後工作。
江瑾年明白,正好他也需要出去一趟,趁此機會半點事。
宗聿聯繫暗衛,不一會兒附近的暗衛就聚攏過來,看見地上的屍體,他們齊齊跪地請罪。
他們到了這裡就和留守在此地的凌霄閣勢力取得聯繫,為了不暴露宗聿他們的身份,特意離的稍微遠一些,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宗聿本來也不想他們跟的太近,沒有斥責,只是讓他們儘快把房間恢復原樣。
他和江瑾年還得睡覺呢!
暗衛人多,手腳麻利,很快房間就恢復原樣。等江瑾年回來,屋子裡的血腥味已經散的差不多,夜風吹進屋內,夾雜著花香。
暗衛早已退下,宗聿坐在外間等他:「現在天色還早,我們再睡會兒。」
江瑾年整理衣襟,剛才出去的急,他只是隨意披了一件外裳。
他看見宗聿,腳步微頓,面上閃過一抹異色。
他在宗聿身旁坐下,用手語道:下面也是衙門的人,你只讓我打暈他們,不怕明天他們去通風報信,帶人來抓我們?
宗聿倒靠在外間的床榻上,側身看著江瑾年,道:「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進衙門,他們要是願意帶路,不是更好嗎?」
江瑾年道:進去容易,可你想過怎麼出來嗎?進了衙門,靠汪丁這個籌碼就不夠了。
汪丁是囂張跋扈,可他畢竟只是個小嘍嘍。他還做不到一手遮天,今夜之事,只怕有其他人跟著參與。
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接觸官府需要更多的籌碼。
宗聿道:「你覺得你我遭難,孫有財會保我們嗎?我們和他可還有筆生意要談。」
孫有財獨立經營家族多年,他在平川有人脈,撈兩個人不是問題。宗聿可以留下足夠的誘餌,引他上鉤。
江瑾年認可宗聿的這個想法,但這對他們目前的處境而言,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江瑾年道:利用孫有財脫身固然可行,可這樣就失去了牢獄之災的意義,我們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殿下,你信我嗎?
「你怎麼又叫我殿下?我當然信你。」宗聿看習慣了那聲阿聿哥哥,覺得殿下這個稱呼陌生又正式,顯得他和江瑾年的距離很遠很遠。
江瑾年無奈地彎了彎嘴角,沒想到宗聿現在開始在意這些稱謂。他陪宗聿出來,不會讓他孤立無援,叫他殿下,只是這事牽扯朝堂,不是什麼兒女情長。
江瑾年抬手,道:阿聿哥哥信我,那就聽我說,我有辦法讓你立於不敗之地……
宗聿和江瑾年商量了小半個時辰,確定萬無一失後,宗聿摟著江瑾年睡下。
第二天一早,等官兵帶著人來搜查時,宗聿和江瑾年正在用早膳,對他們的到來毫不驚訝。
昨夜被江瑾年打暈的那幾個人沖在最前面,剛進門就指著二人嚷嚷:「錢大人,就是他們,他們和那個賊人是一夥兒的,昨天還動手殺了我們兄弟,屍體肯定被他們藏在房間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