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御史未說下去,只是在燭火的照耀下,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寫了「棄」字。
「你的意思是?」姜汝銘震驚地看向秋長春,隨後又扯著嘴角苦笑一聲道:「我已經替其辦了不少事,想要脫身已經難矣,若你我心思被那位知曉,莫說我,就是連你在朝中也不好過。」
「哼,」談起這事,秋御史更是無懼道:「除了你,誰又會同我交好,你何必惦記回京,入京為官豈有你在地方痛快,俸祿是難以到地方,但又不會短缺你的,其餘的,六部都由左相右相掌管,朝廷里的人我得罪多了,我也幫不了你,你入了京中,憑你我的關係反倒不妙,再者,比部郎中終究是在周侍郎手底下,你我再走下去,必定會同那位李道長交惡,那時,即使是……也未必能保下我等,反倒還會成為棄子。」
「不過是一道人,他是有幾分本事,但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姜汝銘好奇。
自從秋長春來到江州後,便一直勸他莫要那位道長對上,與其交惡。
那道士能有那麼可怕?
雖是有幾分能掐會算的本事,但想要拉他下馬,除非是天衍子再世,一言定他的生死,否則也不過是小小的道士。
像是知曉姜汝銘在想什麼,秋御史沒好氣道:「他是小小的道士嗎,你可知他徒弟是誰?」
不需要姜刺史詢問,秋御史繼續道:「那可是錢焯的兒子,錢焯的外祖父可是禮部尚書,你想入京去六部,刑部尚書楊家又受了李樂只的恩情,禮部尚書又和他有關係,你六部又能去哪部。」
知曉這一關係後,姜汝銘臉黑了,刑部歸屬右相掌管,禮部有歸屬於左相掌管,一左一右都無他姜汝銘能待的地方,他入京,那是純純給自己找不痛快。
若不去六部,三皇子可不願將他安排在一些不中用的位置,等同於他想入京,痴人說夢。
甚至因他替三皇子辦事,若後面三皇子被挖出什麼,他一定會被丟出去頂罪。
姜汝銘哭笑不得,他連拍大腿,眼角含著淚花,之後看向秋御史道:「我倒是羨慕你了,別人都說你是傻大春,如今,你倒是我們中最自在不過的人。」
誰都想借秋長春的手給對方找麻煩,誰都認為秋長春愚笨不堪,可如今看來,他倒是從一開始便是他們中活動最自在的人。
喜怒哀樂一目了然。
又敢頂撞陛下,說陛下的不是,做到這個份上,秋長春能活到中年,都該知足了。
可偏偏他在京中,夾縫生存,硬生生將自己活到了晚年,雖不討喜,但也無人願意去算計他。
「罷了,便如你所言,只是上船容易,下船難,」姜汝銘鬆口,都活到這個年頭了,便聽傻大春一次,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何不讓自己活得痛快一點。
「你家那個女的,雖是庶出,但野心不小,你若想下船,她那的事你莫要再去管了,別怪我說話難聽,能選你女兒去當側妃,也不見得有多看重。」
「……」
秋御史這邊同姜汝銘商定後,反倒像是卸掉一座大山,能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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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公孫淼然帶上自己的人前往揚州大安縣,自從得知大安縣的李道長死後,公孫淼然便悶悶不樂。